顾北辰的体温透过衬衫渗入林星辰的后背，防爆玻璃的碎片在他们头顶凝成危险的星群。服务器阵列发出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像千万只金属蜂鸟同时振翅。
“闭眼。“男人的声音擦过耳畔，温热呼吸里裹着血腥味。林星辰这才发现他的左臂被玻璃划开一道狰狞伤口，血珠正顺着黑色袖扣滴落，在纳米地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踵而至。林星辰在气浪中转头，看见量子服务器的外壳正像蝉蜕般剥落，露出内部沸腾的蓝光——那是纠缠态粒子失控的征兆。她的瞳孔突然刺痛，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挥之不去：数以万计的电子正在同时坍缩，在三维空间撕开无数细小的裂缝。
“主脑，启动量子隔离罩！“顾北辰对着腕表低吼。暗紫色的光幕从天花板降下时，林星辰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她的发梢正在量子辐射中碳化。
光幕外传来非人的尖啸。透过扭曲的力场，她看到那些裂缝正在吞噬周遭的物质：合金支架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变形，安全门被撕成螺旋状的金属丝，而最可怕的是一具机械警卫正从腰部开始解构，上半身悬浮在虚空中疯狂抽搐。
“这是观测者效应引发的局部时空畸变。“林星辰的声音在颤抖，科研本能压过了恐惧，“有人在用强观测手段干扰量子比特......“
顾北辰突然扳过她的肩膀。他的虹膜边缘泛着诡异的金环，那是植入式量子视觉增强器的特征：“听着，等会力场削弱时，往东南角的应急通道跑。“他塞给她一枚六边形晶体，“用这个启动电梯权限。“
“那你呢？“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扯开浸血的领带。当他解开第三颗纽扣时，林星辰倒吸一口冷气——顾北辰的锁骨下方嵌着块拇指大小的幽蓝晶片，血管状的荧光纹路正在皮肤下蔓延。
“你植入了原始量子核心？“她想起学术界的禁忌传闻，“那东西会逐步同化宿主神经......“
尖利的警报声淹没了后半句话。隔离罩突然闪烁，一道裂缝蛇行着穿透力场。顾北辰猛地推开林星辰，自己却被裂缝边缘扫过。他的右臂瞬间透明化，像被擦除的铅笔画，又在下一秒恢复实体。
“现在！“他嘶吼着按下腕表。隔离罩开启的瞬间，林星辰看见男人背后腾起苍白的火焰——那是反物质抑制器过载的征兆。
她在瓦砾中跌撞奔跑，六边形晶体灼烧着掌心。应急通道的金属门在量子畸变中扭曲成麻花状，但当晶体贴近识别区时，门缝里突然渗出粘稠的黑雾。某种介于机械与生物之间的触须缠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虹膜数据投射在雾气表面。
“验证通过，林晚秋博士。“机械音混杂着女人的轻笑。
林星辰如坠冰窟。这是母亲的名字，那个在她五岁那年死于实验室事故的量子物理学家。黑雾正在凝聚成人形，逐渐清晰的轮廓与服务器里那张老照片重叠——白色实验袍，及腰的卷发，还有左眼睑下的泪痣。
“妈妈......？“她的声音卡在量子潮汐的轰鸣里。
人形抬起半透明的指尖，触碰她颈间的吊坠。那是林星辰唯一的遗物，此刻正在共振中浮起，露出内层刻着的二进制代码：01001110 01000101 01001111。
NEO。
爆炸的气浪突然从身后袭来。林星辰在昏迷前的最后意识，是顾北辰染血的怀抱，以及黑雾人形那声幽然的叹息：“他们用你的脑波图谱唤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