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逢还是分别?

在那辆疾驰的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杨舒清静静地看着手中那枚破碎的玉牌,那玉牌的碎片仿佛一片片锋利的刀刃,割扯着他的心。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渐渐地浸湿了眼眶。这枚玉牌,承载着他与师傅之间深厚的情谊,此刻它的破碎,意味着他最敬重的师傅,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周华,有烟吗?”杨舒清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几个字。

“有。”消瘦的周华微微一颤,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递烟的过程中,他忍不住时不时地偷偷瞄上几眼杨舒清。对于他这位神秘莫测的老板,周华心里充满了敬畏,很多时候都不太敢多问什么。相比之下,他那些普通的朋友们就显得单纯许多,没有这么多复杂的秘密。

“还有多久到酒店?”杨舒清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试图借此缓解内心的痛苦,同时开口问道。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小吴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快速回答道。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突兀地响过,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氛围。

“听说你在XZ?”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令人陶醉的声音,轻柔婉转,却在此时让杨舒清心生厌烦。“要不我带你转转?”

“你是田芳?”杨舒清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阵阵袭来的烦躁。他的语气冰冷生硬,“不是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你很烦你知道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田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杨舒清的厌恶,依旧执意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带你转转怎么了?”

“你令人作呕,我回去就换号码,别来烦我。”杨舒清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皱了皱眉头,眼中满是嫌恶。他转头看向车内的其他人,语气森然地说道:“下次你们跟我出来,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的行踪,自家父母也不行,否则别怪我翻脸。”

车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鸦雀无声,只有汽车行驶时发动机的轻微轰鸣声。就这样,一直到车子抵达了酒店。

杨舒清拖着沉重的步伐,将清洁车推了出去,仿佛那车上承载的不是清洁工具,而是他满心的疲惫与哀伤。他轻轻地将江沁羽抱上床,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一件稀世珍宝。而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具白骨上,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可奈何。此刻,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师傅的离世让他悲痛万分,爱人又深陷诅咒,而他自己还要分心去打理公司。之前他也曾用过分身来处理事务,但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有些迷糊了,似乎渐渐分不清主身和次身身份的区别。

晚上七点半,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这座城市,霓虹灯闪烁,却无法照亮杨舒清内心的阴霾。张天承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脚步匆匆地来到了酒店。杨舒清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张天承后,他默默地将其带进了房间。进入房间后,杨舒清指了指在床上安静躺着的江沁羽,声音低沉地说:“就是她。”

张天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将大包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从大包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包。打开小包,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针,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每一根针都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张天承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取出一枚弯针。他抬起头,示意杨舒清灵魂离开身体。杨舒清微微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片刻后,他的灵魂缓缓脱离了肉身。与此同时,那枚弯针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缓缓飘向江沁羽,最终停在了她的额头边。

几乎在一瞬间,张天承的灵魂如同鬼魅般进入了杨舒清的身体。张天承感受着这具半神的身体,不禁感慨万千:“半神的身体素质竟是如此美妙。”那充沛的力量,敏锐的感知,都让他为之惊叹。

紧接着,张天承操控着弯针,小心翼翼地钓出了江沁羽的灵魂。当江沁羽的灵魂出现在眼前时,杨舒清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那灵魂表面竟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一张神秘的网,将她的灵魂紧紧束缚。

这诡异的一幕让杨舒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张天承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如同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让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刺魂咒解开后,她可能只有前几世的记忆。”张天承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只有诞生之初的几世记忆。”

杨舒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江沁羽身上那些符文,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正逐渐消失,仿佛在一点点带走他们之间的过往。

时间在紧张与煎熬中一晃而过,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次日正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却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气氛。此时,江沁羽灵魂上的符文已经消失一半了,张天承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白霜。那是汗水反复蒸发后留下的痕迹,每一滴汗水,都见证着他为解开刺魂咒所付出的努力。

“你有办法保住她的记忆吗?”杨舒清突然开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焦急,“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

“保不住,这刺魂咒不是正统法术,而是妖道所为。”张天承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力,“你得看她自己的意愿,舍弃她的修为或许也可以。但这么做,她就会现出原型。她其实是七色花妖,对吧?”

“对,但这一世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杨舒清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忧虑,缓缓说道,“只是出了点意外,让她回归到了最初的七色花妖形态。”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这一意外也让她回到了曾经的巅峰——化神境。”

“不对呀,七色花妖的护体神光天生克制这类符咒啊。”张天承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又稳稳地扎了两针。那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精准地刺入江沁羽灵魂周围的符文之中。

“她应该有个先后性,比如说你得先有金钟罩才能刀枪不入,要是先受到攻击,再有金钟罩也无济于事。”杨舒清低头思索着,试图从逻辑中找到答案。

“啊,也对。”张天承微微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滚落,打湿了他的鬓角。

“还有多久?”杨舒清焦急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江沁羽灵魂上尚未消散的符文。

“还……”张天承刚要回答,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爆豆般响起,紧接着,门外传来激烈的吵架声,似乎双方已经到了要动手的地步。

“杨舒清,为什么?”田芳的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受伤的野兽在咆哮,“你明明喜欢我的,为什么不答应我!”

“你个疯子。”小吴一把拉开田芳,语气中满是不耐,“杨哥,一直喜欢的就不是你,消停会儿不行吗?”

“你放屁!”田芳双眼圆睁,怒目而视,手指几乎戳到小吴的鼻子上,“吴启航,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想你那点秘密让他知道,就给我让开!”

“你再闹我叫保安了!”周华皱着眉头,用力拍了拍吴启航的肩膀,“怎么一个精神病还搞不定?”

“行,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搞我是吧。”田芳气得浑身发抖,胸脯剧烈起伏。

“哎呀呀,那么多高富帅小白脸追你,干嘛要盯着咱们杨哥不放啊?”吴启航一脸无奈,摊开双手,“他救了你,不代表他对你有意思啊。”

“别跟她讲道理,赶快把她搞走就行了。”周华着急地催促道。

房间里,张天承正全神贯注地解咒,门外的吵闹声却如同一把尖锐的锯子,硬生生地钻进他的耳朵,扰乱了他的心神。手中的银针竟开始有些不自然地抖动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干扰。

“你身体能借用一下吗?”杨舒清见状,急忙向张天承问道。

“可以。”张天承简短地回答,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看得出他在努力维持着解咒的状态。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这可不是田芳所期待的杨舒清。田芳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杨舒清关上房门,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田芳,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中透着一种让人胆寒的冰冷,却没有说一句话。奇怪的是,田芳在这目光的注视下,竟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的,主人。”过了许久,田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低声说完后,便转身脚步踉跄地离开了。杨舒清挥了挥手,冷冷地留下一句“活着就要有活着的价值”,便转身重新回到了房间。

一回到房间,杨舒清的魂体迅速离开了张天承的身体。此时的张天承,身体看上去极为虚弱,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双腿微微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不是,你拿我身体干什么了?”张天承没好气地抱怨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出去一会儿回来虚成这样。”

“用了摄心魄,扰了她心神。”杨舒清简单解释道,目光又回到了江沁羽身上。

“为什么不将她变成白痴,或抹去记忆?”张天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因为……”杨舒清刚要回答,突然,他的双眼猛地睁大,满脸的惊讶之色,“死气?怎么会有死气?”

“不是,搞什么啊?”张天承也被杨舒清的反应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江沁羽的躯体开始散发出阵阵黑气,那黑气如浓稠的墨汁,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她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异常苍白,原本粉嫩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仿佛生命的活力正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如果你所说为真,那么这应不是死气。”张天承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试图从这诡异的现象中找出端倪。

“这是心魔?”杨舒清猜测道,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张天承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解咒的速度。他现在不敢对这些复杂的情况有过多的想法,因为他深知,在这种关键时刻,一旦欲望无限扩大,他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天承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双手也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操作而酸痛不已,仿佛有千斤重。明明还差一点点就能完成解咒,可那最后的一丝符文却像是顽固的堡垒,无论他如何努力,却总是无法将其彻底消除。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看似接近光明,却始终差那么一步。

“怎么回事?”张天承只感觉脑袋一阵晕眩,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混沌的漩涡,意识瞬间模糊。待他再次恢复清明,竟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汽车内。柔软的座椅、熟悉的内饰,一切都显得那么突兀又真实。

“你醒啦?”周华透过后视镜,看到坐起来的张天承,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小吴把东西给他。”周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吴启航微微点头,从身旁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制盒子,递向张天承。那盒子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纹路细腻而流畅,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张天承接过盒子,轻轻打开。刹那间,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车内。盒子里,静静地摆放着五颗丹药,四颗颜色相同,呈现出温润的淡褐色,唯有中间的一颗隐隐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神秘而诱人。

“还魂丹?”张天承微微皱眉,轻声呢喃。他仔细端详着这些丹药,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与惊喜。随后,他缓缓把盒子关上,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仿佛那不是几颗丹药,而是稀世珍宝。“我们现在又要去哪?”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前排的两人。

“当然,你从哪来回哪去啊。”周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么客气?”张天承挑了挑眉,心中暗自思忖,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额,你不饿吗?”吴启航转过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张天承,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你已经昏了六天了,真不饿不渴吗?这么老了,还这么强?”

“啊?”张天承不禁有些惊讶,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泛起一丝波澜。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解咒的副作用竟然如此之大,难怪之前会有灵魂不稳之感。他微微靠向椅背,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解咒时的种种画面。

此时此刻,在城市另一处的某饭店包厢中。

柔和的灯光洒在木质的餐桌上,为整个包厢营造出一种温馨而静谧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酒水的香气和美食的诱人味道。江沁羽坐在杨舒清对面,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红烧猪蹄。那猪蹄色泽红亮,泛着诱人的光泽,轻轻咬一口,软糯的口感在舌尖散开,肉香四溢。

“别看了,看几天了都。”江沁羽微微抬起头,脸颊因为咀嚼而微微鼓起,看上去可爱极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却又透着无尽的温柔。

“晓安,我想多看看你。”杨舒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江沁羽身上,眼神中满是深情与眷恋。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怕惊扰了眼前这美好的一切。

昏暗的包厢里,酒水的香气愈发浓郁。杨舒清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液顺着喉咙滑落,带来一丝温热。几杯酒下肚,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身子也有些晃晃悠悠。

他缓缓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来到江沁羽身旁,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白锦?”江沁羽放下手中的筷子,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她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杨舒清那垂下去的头。指尖触碰到的发丝柔软极了,十分的柔软,仿佛云朵一般。

“白锦,你没事吧?”江沁羽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她用手缓慢托起杨舒清的头,然而,当她看到杨舒清的脸时,整个人瞬间僵住,吓得身子瘫软,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那熟悉的死亡感和窒息感,在一瞬间如汹涌的潮水般贯穿了江沁羽的身体。杨舒清的脸正在扭曲塌陷,五官渐渐失去了原本的轮廓,变得模糊而恐怖,和曾经那可怕的一幕一模一样。

“神光呢?你的神光呢?”江沁羽惊恐地尖叫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慌乱地牵起杨舒清那冰冷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会同意我再用神光救他的,可到底该怎么办?”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大脑一片混乱。

“不管了,先保住元神。”江沁羽咬了咬牙,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她双手迅速结印,一道道光芒在她的指尖闪烁。她对准杨舒清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一个半透明的金色光球缓缓从杨舒清的额头飘出。江沁羽毫不犹豫地将其接住,随后立马放进自己的识海。

在这神秘的世界里,元神若无躯体所固,必将消散或入轮回。江沁羽深知这一点,所以她拼尽全力,也要保住杨舒清的元神。

“晓安,该走了。”就在江沁羽沉浸在极度的恐惧与悲伤中时,杨舒清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轻轻推了推江沁羽,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江沁羽刚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她的心跳依旧急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白锦,我们说好,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江沁羽突然紧紧抱住杨舒清,仿佛害怕他再次消失。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止不住的哭泣声在包厢里回荡。

“好,别哭啦。”杨舒清心疼地抽出餐桌上的纸巾,轻轻为江沁羽擦去脸上的眼泪。他温柔地摸了摸江沁羽的头,眼中满是宠溺,“多笑笑,我们再去一次昆仑,让师父心安理得的离开。”

江沁羽微微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那笑容虽然带着一丝苦涩,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长白山的风,如呜咽的兽,在山林间穿梭。杨舒清神色凝重,亲手将轮回真人的骨架掩埋在一处静谧之地。他用粗糙的双手,一捧一捧地将泥土覆在骨架之上,每一次动作都饱含着无尽的哀思。做完这一切,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走向那间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屋子,开始仔细地整理和寻找轮回真人留下的东西。

“白锦,你来。”江沁羽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她正蹲在石桌下,费力地打开一个隐蔽的暗格。暗格的边缘有些陈旧,落满了灰尘,她轻轻一吹,灰尘飞扬,在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光线中舞动。江沁羽从暗格里取出一封信,信封已经泛黄,纸张脆弱得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破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轻声读了起来:

“为师老了,记性也大不如前,时常丢三落四。我这一生,没留下什么堪称大用之物,也不愿留下那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如今这世道,可比我们那时艰难得多,但换个角度看,却也幸运得多。遥想当年,灵气充裕,那个时代的大能者众多,许多人的传承都未曾断绝。他们的存在,就像隐藏在暗处的利刃,虽不见锋芒,但时刻让人警醒,行事须万分小心。为师能明显感觉到,灵气正在悄然复苏,那些曾经强大无比的修真国,说不定会借着这股灵气复苏之势,卷土重来。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石床下有我精心布置的传送阵,只需抬起床板便能看见。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传送阵或许能保你们一命。”

“当时的封神之战,就是三个修真国的战争。”杨舒清微微皱眉,陷入回忆之中。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场波澜壮阔的大战之中。“根据《荒士遗鉴》里记载,此战之后,三界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各个体系相互制约。而那场大战留下的法宝、主术,对我们而言,皆是无比珍贵的宝物,被视为珍宝供奉。”

“他们的科技水平远在我们之上。”江沁羽轻轻咬着嘴唇,眼中满是忧虑,“单单一颗论世珠,一枚空间戒指,其中蕴含的精妙技术,都不知领先我们几千年。我们耗尽心血,拼死修炼才能获得的修为水平,他们却能通过各种手段直接改造提升。更不用说那威力绝伦的武嚣,其灭世的威能,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如今异能的消息不断传来。”杨舒清突然话锋一转,神色有些黯然,“估计这也是灵气复苏的迹象。其实啊,活了这么久,有时也觉得挺累的。”

“哈?”江沁羽微微一愣,眼中满是不解。她歪着头,看着眼前的杨舒清,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师傅走了,曾经的朋友兄弟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杨舒清缓缓走到石床边,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低垂,“一切似乎都回不到过去了。如果当初你没遇见我,或者说我没遇见你。你依旧会是那个拥有无上神通的大妖,在妖族中尽享尊崇。而我,也不过是个碌碌无闻的无名小卒,在世间平凡度日。”

“你怎么了?”江沁羽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那个自信满满、成熟稳重的陈白锦了,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被生活击垮的懦夫。

“这辈子,我们做个普通人好吗?”杨舒清抬起头,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紧紧盯着江沁羽,眼神中满是渴望与疲惫,“你还叫苏晓安,我还叫陈白锦。我们就住在那个温馨的小家,像寻常夫妻一样,结婚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好吗?”

江沁羽没有说话,眼眶渐渐湿润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欲言又止的模样,透着无尽的纠结。

“我是七色花妖,是尊贵无比的魔刹之花。”江沁羽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决绝与悲愤,“我拥有最纯正、最强大的妖族血统,身负天之神力,亦遵循地之法度。千年之前,有一位与我同样出身的妖族贵族,成为了第一位修炼成人的花妖。她本可以在妖族中享受荣华富贵,度过安稳顺遂的一生,却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一个凡人,从此过上了如同贱民般的日子。千年来,她饱受诅咒之苦,历经无数挫折磨难。好在那个凡人始终不离不弃,陪伴在她身旁。”

杨舒清默默无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扁长的金丝楠木盒。那木盒纹理细腻,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在黯淡的屋内显得格外醒目。他轻轻将木盒放在石床上,动作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今终于脱离诅咒之苦,本可凭借百年积淀,开启富贵享乐的生活,你竟提出如此下贱之想法。我终究不是凡人,也绝不可能忍受凡人的苦难。”江沁羽的情绪愈发激动,几近癫狂,“你别忘了,我是为你而死,那可怕的诅咒也是我替你承受。什么小家?那些钱能买到宽敞舒适的三室两厅吗?两百多平的房子,被你说成一百五十多平。我是苏晓实啊,不是江沁羽,也不是梁安然她们这些轻易就能被满足的傻子!你自己过着富足优渥的生活,却想让我独自一人去承受那些未知的苦难!”

“有时候杨舒清当多了,我就会忘了我叫陈白锦。”杨舒清依旧神色温柔,语气平和,仿佛江沁羽的愤怒对他毫无影响,“现在世道变了,有钱也未必能让人真心为你卖命。不知有多少人对我心怀不轨,打着各种算盘。我只是一个凡人之躯,实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如果你想过富贵奢华的日子,我可以让次身杨明辰陪在你身边。你知道的,我主身和次身能随意切换。他拥有千亿身价,上亿资产,他会像我一样全心全意地爱你。只是,他只会记得这一世的你,对于之前的苏晓实、许星实等等,他一无所知。”

“原来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凡人,我一直以为我拥有半神之体,就已经不再是凡人了。”杨舒清缓缓起身,背起背包,伸手从戒指中唤出一把长剑。那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他握住剑柄,轻轻一挥,剑刃划破空气,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那我就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杨舒清纵身一跃,踏上长剑,御剑而起。狂风呼啸,吹起他的衣袂,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天际,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江沁羽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渐渐冷静下来,情绪也慢慢平复。她缓缓走到石床边,坐了下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杨舒清留下的木盒上。

她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当看到盒中的东西时,心中悬着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那是一块玉牌,温润的质感,冬暖夏凉。她清楚地记得这个玉牌,这是第二世陈白锦送给自己的礼物。即便自己刚刚那般无情地侮辱他,他却依然心系自己的安危。

突然,江沁羽心头一阵绞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脏。她的身体周围开始不断冒出黑色的气体,那气体如浓稠的墨汁,翻滚涌动。脸上和脖子上,也渐渐浮现出黑色的纹路,如同诡异的符文,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终于来了。”江沁羽长叹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凉,“七律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