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贵妃出浴

画上画着一丰腴美人斜倚在池中,手中抱着一琵琶。

水汽氤氲,白皙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像是被一层薄纱轻轻笼罩,散发着朦胧而迷人的光泽。

三千青丝随意地披散在香肩,几缕湿发贴在脸颊,更添几分娇柔妩媚。

浅浅睁开的双眸间流转着万千风情,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嘟起,好似含着一丝嗔怪,又似在无声地娇吟。

落款之处是一句诗:春江花月照人生无穷,弦音流转听山河入梦。

青衫掌柜瞪大了眼睛,拿着画轴的手微微颤抖。

这幅画的笔触细腻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透过画面感受到了贵妃身上散发的温热气息,听到了她轻柔的呼吸声和拨弄琴弦的天籁之音。

一时间,他竟有些痴了。

贾琮看着青衫掌柜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

过了好一会儿,青衫掌柜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撼与敬畏。

“好一个贵妃出浴图。”

“公子,此画......此画实乃神作啊!不知何人所作?”

一旁的小厮不太懂画,只是踮起脚尖看了几眼,便觉引人心神。

果然是大生意,还好我没怠慢这位公子。

“是我所作。”贾琮笑了笑。

“公子莫要消遣我。”青衫掌柜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他心想,贾琮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模样。

而这作画定然出自老练之人,许是神都哪个自己不认识的高人所为。

“是与不是。”贾琮笑道:“掌柜一试便知。”

“取笔和纸来。”他接着说道。

青衫掌柜再次细细打量贾琮片刻,沉吟道:“公子请随我来。”

他带着贾琮走进了一间不算很大的屋子。

屋内檀香袅袅,文房书画用具一应俱全。

青衫掌柜招了招手,立刻有美貌侍女捧来宣纸和一应画笔、颜料等铺设在黄花梨案几上。

贾琮朝着青衫掌柜抱了抱拳。

接着,指尖掠过玉镇纸,提起笔,蘸了蘸墨,凝神片刻,随即手腕轻转,笔尖在宣纸上如行云流水般游走。

掌柜的惊呼还未出口,却见贾琮的狼毫在微微浸湿的宣纸上扫出连绵烟雨。

烟雨之下,他看到画笔在贾琮指间如同游龙入海。

青衫掌柜目不转睛地盯着贾琮的手,心中暗自惊叹。

他看出贾琮的笔法极为老练,绝非寻常少年所能及。

随着贾琮的笔触渐渐铺展,一匹踏破云涛的龙驹正昂首裂空。

那马儿昂首挺胸,四蹄腾空,绷紧的肌肉在纸上起伏如浪,鬃尾飞扬似要破纸而出。

它的眼神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不屈的傲气,仿佛在天地间自由驰骋。

青衫掌柜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震撼不已。

他从未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骏马图。

眼前这少年只是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马的神韵。

贾琮放下笔,轻轻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抬头看向青衫掌柜,微微一笑:“掌柜觉得如何?”

他临摹的徐悲鸿画马的技巧,不说降维打击,但也足以让掌柜开开眼。

青衫掌柜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公子,此画......此画简直是神来之笔!某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传神的骏马图!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实在是......实在是......”

他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震撼。

其身后的侍女和小厮更是目不转睛。

“某方才有点有眼无珠,公子莫怪。”青衫掌柜躬身行礼,“不知公子师承何处?名讳?”

贾琮略微沉思后,道:“荣国府贾琮,并无师门。”

想了想,贾琮还是决定道出实情。

真出名了,身份要瞒也瞒不住。

“原来是国公府贾公子,失敬失敬!”青衫掌柜更加恭敬。

“翠画,沏上等好茶招待贾公子。”

“是,老爷。”美貌侍女悄然退出。

“贾公子,到最里面雅间就坐,可好?”

“好。”

掌柜的并未听说贾琮之名,但倘若不知道荣国府,也无需在神都开店了。

他在心中想着,莫非荣国府请了不世出的高人为此子授业?才小小年纪,就如此惊为天人。

到了雅间坐下,贾琮接过侍女奉上的茶,开口道:“掌柜贵姓?”

“担不起贵,唤我张掌柜就好。”

“好,张掌柜。”贾琮也不客气,问道:“依你之见,两幅画若售卖的话,能值多少银子?”

张掌柜媚笑地看着贾琮,没有给数字,而是沉吟道:“贾公子之画作世所罕见,然贾公子应该清楚。”

“这墨宝也好、画本也好,更多的时候认人不认画。贾公子虽为国公之后,但名不见经传,难售卖高价。”

贾琮听在耳里,暗道一声老狐狸,果然能做大生意的,没几个善茬。

张掌柜说的是实话。

于绝大多数不懂话的世俗之人来说,画上画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谁画的。

如前世毕加索的画作,世上九成九的人根本欣赏不来。

宅中供奉一副皇帝御笔随手挥就的墨宝远比大靖名流精心所写之贴更有荣耀。

“掌柜说的是。”贾琮点点头,道:“说个数吧。”

张掌柜跟着点头,缓缓道:“贾公子的《贵妃出浴图》,我做主能给到六十两,至于《骏马图》,四十两。”

这个价格其实还算公道。

贾琮此前打听过行情。

普通画家一般一两到十两。中档名家则是十两到百两。顶级大师所作之画,一般一百两银子起步。

还有称不上画家之人所作之画,那就是几文,撑死百文。

当然,历朝历代名家古画则另说。

如北静王曾一掷千金买了《富春山居图》。

而且,即使同一人所作之画,也要看材质、尺寸、内容定价。

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必然比他随手画的一只鸟贵百倍不止。

两幅画加起来能卖一百两银子,足以够普通三口之家生活七八年到十年。

贾府中,王夫人月例银也不过二十两,贾琮只有十两。

“是这吧。”贾琮沉声道:“《骏马图》就卖给贵店,按四十两。《贵妃出浴图》我要寄售,标价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