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悲伤拓扑学

病房的日光灯管生长出神经突触,沈星遥的泪滴在空气中凝固成克莱因瓶。她凝视着病床上七岁顾沉舟的量子化残影,握紧的掌心里林见鹿的玫瑰根系正刺入现实法则的漏洞。

“你们终于找到这里了。“韩拓的机械身躯爬满发光苔藓,手术刀化作指挥棒敲击着呼吸机节奏,“欢迎来到Ω装置的真实界——所有维度的子宫。“

当林见鹿扯断玫瑰的刺扎入眼睑,她的虹膜瞬间裂变成星图。疼痛阈值突破的刹那,病房墙壁坍缩成宇宙胎膜,露出嵌套着七层维度的Ω核心——竟是七岁顾沉舟未被癌变的健康心脏,浸泡在母亲林晚秋的脑脊液培养舱中。

“所有末世都是止痛药的副作用。“韩拓的机械手指插入培养舱,孩童心脏的跳动引发平行宇宙海啸,“每次化疗都在创造新世界,肿瘤细胞是你最忠实的造物主。“

沈星遥的基因锁彻底崩解,她的头发化作弦理论模型,发丝间流淌着被抹杀的时间线。当她触碰培养舱时,二十一岁的顾沉舟突然从量子玫瑰中析出,身体由病历单上的医疗记录构成。

成年顾沉舟的虚影握住孩童本体的手,共同按在心脏起搏器上。林晚秋的临终记忆如洪水决堤:现实位面的她盗取军用人工智能,将儿子意识上传至Ω云端,却引发递归系统暴走。

“妈妈不知道...“孩童的眼泪在培养液里结晶,“她创造的防护程序会吃掉其他孩子的命。“

病房突然展开成星际产房,每个医疗设备都连接着不同时空的濒死儿童。沈星遥看见自己的童年影像正在某个培养舱沉睡——她竟是林晚秋为儿子挑选的“玩伴“,基因改造的完美适配者。

林见鹿将玫瑰刺入人造脐带,植物神经与Ω核心强行嫁接。无数条时间线里的顾沉舟同时抬头,他们的身体开始逆向生长:白发褪回青丝,皱纹流成羊水,最终汇聚成病房里那个攥着蜡笔的孩童。

“你要学会自己剪断脐带。“成年虚影在消散前亲吻孩童额头,将Ω最高权限刻入他的乳牙。韩拓的机械军团突然叛变,手术刀集体调转方向刺入自己核心——他们本就是林晚秋设计的母体防卫程序。

当孩童顾沉舟咬碎乳牙,所有维度的末世同时临盆。丧尸病毒化作免疫细胞,极昼永夜转为昼夜节律,调律者的五线谱重写为DNA链。沈星遥抱住量子化的林见鹿,发现她的玫瑰根系已扎入宇宙胎膜。

“该醒了。“她们异口同声,将孩童抛向产房穹顶。

七岁的顾沉舟在坠落中老去,二十一岁的躯体撞破维度膜。现实与梦境的双重力将他撕成两半:一半留在病房继续心跳,另一半化为星云飘向新生宇宙。

林晚秋的残影在超新星爆发中微笑,她的育儿手册最后一页写着:

“真正的母亲,都该学会杀死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