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标题章节

信件短篇

乡野的小树不同于城里,翠绿欲滴,冒着水汽。每天睁开眼睛望着满片清新,好似眼眸与呼吸相互串联的在了一起,清爽舒适极了。

我叫陈丞,是个女孩儿,只是周边邻居总觉得这名字像是个男娃,我于是便有了个不男不女的新名字——丞子。我原本是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如今在这小乡村里过着乡野村妇的生活到也不失为下策,隔壁的王婶城曾经问过我几时来的,又是为何来的,我一概答复说是忘了个干净。时而有点头之交的熟人问我家人在何处,我便草草解释,只说是他们长居在外地。我告诫自己这并不是故意敷衍人家,因为有时自己也会问起究竟自己为何而来,又是何时而来的,却真真是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身在南方的一无名边陲,这里四季常青,山无穷时水无尽日,是个不错的宝山福地。镇里的人们大多都是可亲的,老小长少待人都不错,邻里蹭饭帮忙已经成为了常事,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日子短暂而美好,平和久了,便会变得麻木而敏感,说起敏感,最近好像确实有件怪事——镇里的邮寄员不干了。

说来也怪,生活了这许多年(不出意外来到这里应该有几年了),邮寄信件从没出现过问题,我近些年来时常给周边的朋友写信,通常也会在一个工作日内收到回信。

到底怎么了?

“王婶,咱镇里的邮寄员好些天没来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一向和蔼的王婶好像有些畏惧我。

“丞….是丞子啊。王婶我不知道啊,我们家没有寄信件的习惯呐……哈哈。”

我皱起了眉,不在答话,转身看向后方蝉鸣不断的绿树丛,只见一个不大的娃娃跌跌地跑向自家信箱。“咚”的一声响,信件落了地。

邮寄员不是不在了吗,我心中起疑,无声摇摇头,回了家。

我家在十字路的尽头,每到春夏,石子路两侧的郁金香绚烂的绽放,顺着花香便一定能找到我家。我看向两侧,今年的郁金香开的委实有些惨淡了。还好不影响我回家。

院子依旧是几个时辰以前的样子,我满怀好奇的打开了房前的信箱,果不其然,信件依旧还在。我将信封拆了开,一种熟悉的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窜上了大脑皮层。我无奈一笑,自己写的字,又怎能不熟悉?我看向往常邮递员去信件时来的方向,他多半也是顺着郁金香的香气寻来的,如今的郁金香惨淡不成样子,唉,是时候该自己再补种上一些了。我将信件再次放了回去,这才进了家门。

有些遗憾于不能寄信了,不过此时的心情甚是不错,就在刚刚,我竟在家中找到了郁金香的种子,一时感慨于自己运气只好。我将锄具、种子、水壶拿上,决定此刻就去播种。

往常的我总是会在一个工作日内收到有人的来信,她跟我很投缘,名字中也带一个“chéng”字,好像是叫小程。小程人很好,有些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次我问她“吃饭了吗”诸如此类的客套话,她便在最后也回了我一句“吃饭了吗?”。我们的友谊平淡且平凡,但是却很温暖。

我将几十颗郁金香种子浅种在土中,一顿操作下来,心中很是充实,成就感满满。

翻土、撒籽、浇水。翻土、撒籽、浇水。

播种的声音仿佛奏出了一首富有韵律的乐曲。不多时,一群声音插进了乐曲中,打破了节奏。

远处好似有什么人在议论着什么,我兴致盎然的抬起头来,发现其中一人是王婶。

“王婶!”我兴冲冲的朝她挥手,见王婶朝我点了点头,这便心满意足的继续种花来。

“这姑娘还是这副模样,太可怜了。”王婶身边的赵大娘淡淡的道。“她这是怎么了。”

王婶面色僵硬:“这孩子怕是精神有些问题,时间不短了…..”话毕,王婶一叹气。

“怎么说?”

王婶看了看赵大娘:“这姑娘前些年自己给自己写信,地址、联系方式全都填的自己家。属实给人家邮寄员吓得不轻呐……过了阵子丞子见邮寄员不受信件了,还以为是自己住的太深人家找不到,便买了种子给自己家门口中了一路的花。”

赵大娘默不作声,许久才道:“唉,城里压力太大了吧。”

“我听说是丞子被原先的上司开了,众叛亲离,单亲母亲不久也去世了,这才来的咱镇里。”王婶盯着蹲在路边的大姑娘,定定地道。

“其实也好,我看她现在这样也挺开心的。”

王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过了很久两人便分道而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我心满意足的回了家,伴随着阵阵芳香,果真是沁人心脾。我径直朝家门走了去,却在进门的前一刻顿了一顿。我转头朝信箱的方向走去,拿出了信封。

“小程…….”我呢喃道,下一刻,我好像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我决定不再给她写信了,希望我们都能在各自的地方安好。

我会心一笑,将房门一关,锁住了一屋子的郁金香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