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晋升外门

灵台重归澄明后，方烬盘坐草席之上，灵种术要诀如月映寒潭，在脑海中逐字显化。

“以自身法力为种，可寄妖兽体内悄然滋长，成熟之日便可驭使，妖兽实力越强耗费越多，但就目前来说用于豢养灵禽，却是绝妙法门。”

颌首间，灵种术诸般关窍已如掌中观纹。

片刻后，方烬立于一只赤骨鸡前。

右掌虚按禽首，气海翻腾的法力循经脉流转，虽未能突破，却在触及翎羽刹那，化作涓涓细流渗入百骸。

但见赤骨鸡周身翎羽无风自动，泛起白色光泽，待一炷香后收功，禽鸟眼中白芒一闪而过。

此时方烬脑海中，映出鸡首深处一点明光，正待细究，那灵种忽生异变——温润白光转瞬化作饕餮旋涡，直透脏腑。

赤骨鸡脏腑内，半截玄蚯正随呼吸涨缩，皮肤蜷缩间吞吃着赤骨鸡的心头血。

“玄蚯？难道此物就是造成此次灵禽瘟病的罪魁祸首？”

惊疑未定之际，那玄蚯残躯忽如离弦之箭，裹挟着腥腐黑气直扑灵种而来，霎时间赤骨鸡身躯剧烈抖动。

方烬见状，不敢怠慢，立刻抚掌于赤骨鸡顶之上，法力自体内不断度入，灵种根须霎时暴涨如千年树妖触手，将玄蚯绞进青光沸腾的茧笼。

那玄蚯残躯在茧中疯狂冲撞，肌肤缝隙里迸出的黑血竟与灵种化出的根须摩擦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根须疯狂伸长，将玄蚯层层包裹起来，很快化作一道青色蚕茧。

“死！”

方烬喉间滚出青铜钟鸣般的道喝，茧笼应声炸裂，

余波散开，黑色玄蚯已经消失不见，灵种恢复正常，再度化作光点蛰伏在灵禽体内。

踉跄着站起，方烬感觉体内似乎有些虚浮，这一番简短交战，竟然损耗了三成法力！

让他困扰的是，土里本该蜷缩的温顺玄蚯，竟然如此暴虐嗜血。

“想来之前的灵禽，都是被这玄蚯吞噬了血气，”

方烬细细揣摩着各处细节，指尖抚过赤骨鸡的胸骨，体内法力与其身体中的灵种暗自呼应，很快便让这只遭难的灵禽恢复了平静。

眉峰聚起三山纹，方烬眸中星辉流转：“瘟病定然与这玄蚯有所关联，难怪疫病蔓延如野火。只是不知余下两只灵禽...”

目光掠过剩余赤骨鸡，却未急于施为。

自己只不过炼气期一层，法力低微，这玄蚯明显不同凡俗虫物，待自己打坐恢复后再探查也不迟。

一番思索过后，方烬打坐在地，恢复法力。

金乌西坠时，方烬额间已凝出细密汗珠。

余下两只赤骨鸡脏腑内，果然皆盘踞着玄蚯，虽被清除干净，却让方烬感到有些棘手。

“灵禽豢养关乎金色云团，可这玄蚯来历不明，多少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多想无益，眼下可以晋升外门弟子，先去领赏，购置一些灵禽幼崽，再做打算。”

原来御兽宗规：弟子每破境，都可以获得宗门赏赐。方烬丹田气旋已成，正该更换玉牌，褪去杂役的青麻短褐。

月移星换，玉漏将涸。

翌日破晓，方烬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灰布短衣，

推门刹那，晨风卷起他腰间杂役弟子的玉牌，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越声响。

金色晨晖镀染大地时，他已在虬枝盘结的古木院中伫立。

大院内数只异态灵禽与妖兽或仰天啸日或伏地假寐，直教方烬目色难收。

“外门事务堂！”

玄铁匾额间铁画银钩五字，方烬心神微震，那字迹若虬龙盘柱，笔锋隐现罡气，必是得道高人手笔。

往来弟子络绎如川，方烬屏息凝目，朝东北角的朱漆阁楼举步而去。

初入门，阁内数名布衣弟子如霜打秋禾般垂首，青石地面映出他们扭曲的倒影，这些杂役连呼吸都屏着，身形更是一动不动如木雕般伫立原地。

一名鹤氅云纹的老者端坐紫檀案后，霜发间流转着玉髓般的光泽。

方烬刚在末位站定，便觉有剑气般的目光似要剖开他的身体一般。

“方烬？“声若洪钟震得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此言顿时让方烬脊梁绷如弦月：“弟子已成功引气入体，凝结气旋，此来为了更换玉牌。”

他不敢抬头，这位乃是事务堂的长老，修为已是炼气期十层巅峰，对方气息深重，压迫感十足。

直至桌案之上茶汤第三次泛起涟漪，忽有青布包裹破空而至，长老的声音如古寺晨钟般徐徐荡开：“杂役弟子方烬晋升外门弟子，赐外门弟子玉牌，养气丹十枚、下品灵石十颗、黄阶功法《青木诀》。”

伸手接住青布，方烬面带喜色，抱拳谢道：“谢长老厚赐！”

其余几名杂役弟子纷纷面露艳羡之色，身怀灵根却不能引气入体者大有人在。

“都退下吧。”

老者拂袖搅动满室檀香，方烬几人躬身倒退如秋风吹散的枯叶。

众人闻言如释重负，鱼贯退出阁楼。

廊下青砖染着暮色，众杂役弟子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间，檐角铜铃叮当摇曳。

“恭喜师兄晋升外门弟子！”

“从此长生路上多一人，我等仍在红尘里打转。”

“且慢说长生，单是近日瘟病肆虐...”

有人为方烬恭贺，也有人忧心忡忡，这几人来此正是为了上报瘟病情况。

贺声与愁语交织在穿堂风中。

方烬目光掠过众人忧色，布袖轻荡间，腰间新佩的令牌闪过幽光：“诸位师弟且宽心，瘟病之事宗门自有安排。某尚有要务在身，先行一步。”

身形倏忽掠过朱漆廊柱，待众人回神，只瞥见转角处半幅翻飞的落叶。

出了事务堂大院，方烬忽而折身向东，并未返回住所，而是冲着外院的饲灵苑狂奔而去。

“当务之急就是再度购买一些灵禽，养至成熟就能收获金色云团！”

“至于那玄蚯，大不了耗费点时间。”

千百念头流转，身形已掠过青石阶，人在林梢拖曳如墨，惊起三两只衔着朝露的翠翎雀。

初破炼气期，方烬但觉百骸若新雪初融，纵跃间灵气浸润经脉的酥麻如春蚕吐丝，这陌生却醉人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在山间多绕了三折盘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