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灰雾掠过礁石,陆昭蹲在龙骨岩的裂缝里数了十九次潮涌。当浪头第七回撞碎在「镇海碑」残缺的「赦」字上时,他终于看到了那艘挂着玄鳞旗的楼船。
“来了。“握紧手中粗粝的岩片,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保持清醒。三日前族长宣布海祭人选时,阿槿眼中倏然熄灭的光,比渔叉贯胸更让他窒息。
雾气中忽然传来锁链拖拽声。八个赤膊大汉抬着青铜祭坛踏浪而行,暗红符文在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下游走。陆昭瞳孔骤缩——这些平日出海都不敢的懦夫,此刻竟踩着怒涛如履平地。
祭坛中央,绯色嫁衣在昏暗中刺得人眼眶生疼。海风掀起盖头一角,露出阿槿咬出血的下唇。在她心口位置,嵌着一枚幽蓝鳞片,正随着浪潮节奏明灭。
“开海眼!迎龙神!“族长沙哑的嘶吼穿透雨幕。九名老者割开手腕,鲜血在祭坛勾勒出扭曲的阵图。陆昭突然读懂那些纹路——根本不是祭祀祷文,而是《囚龙典》最后一页的「血饲封魂印」!
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方圆十里的海水开始逆时针旋转。无数半透明的幽魂从漩涡中升起,它们脖颈都拴着刻满符咒的锁链。阿槿心口的鳞片突然迸射紫光,少女的惨叫声中,陆昭怀里的黑匣剧烈震颤起来。
“现在!“脑海中炸响的清冷女声让他浑身一颤。黑匣缝隙溢出的白光化作剑形,陆昭纵身跃出的瞬间,看见祭坛上的阿槿对他轻轻摇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