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端木菁心中闪过很多猜测，她来皇宫不过两次，时间尚浅，皇宫中有谁会故意针对？
“你的目的是什么？”端木菁手背后，掏出自己的银针。
碧月微微欠身，“奴婢贱命一条，能将您这等尊贵之人拖在这里，已经是完成了使命。”
月光下，碧月眼中带着些许的落寂和遗憾，合上双眼，她轻咬牙齿。
端木菁意识到什么，瞳孔微缩，但此刻她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反手捂住了蕊蕊的眼睛，“蕊蕊别看！”
碧月口中咬碎的毒药扩散到全身，她甚至连尖叫都无法发出，浑身的肉块从里到外，开始快速地腐烂。
刚刚还站在这里的，活生生的人，被腐蚀得连痕迹都不剩，直接化作了一摊血水。
地上徒留一件血迹斑驳的宫女服饰。
端木菁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血水，身体止不住浑身颤抖。
对幕后人残忍的愤怒、不敢置信、以及对失去鲜活生命的悲哀，各种感情交织，让她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娘亲？发生什么了？”
蕊蕊不明所以，只能感觉到娘亲好像在颤抖，惴惴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端木菁攥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中，流出一道血痕，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娘亲只是有点冷。”
“碧月姐姐呢？我听不见她说话了。”蕊蕊敏感地察觉到什么，往端木菁怀里钻了钻。
“碧月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离开了这里。”
端木菁静静说着，将眼前的一幕深深映入眼底，闭上了眼睛。
半晌过后，她抱起蕊蕊，径直往回走去。
驾鹤西去，名字文艺，但寓意如同字面，那是能瞬间将人体腐蚀的可怕毒药，早在两年前，鬼医谷就已经将此毒列为禁药。
端木菁眼中泛出冷意，面色却平静得可怕。
她快步回到宴会场，歌舞此时恰好结束，舞女们纷纷退出会场，与端木菁擦身而过。
殿中一切如常，反而令人更加不安。
她牵着蕊蕊回到自己位置上，落座。
夜影寒感觉她此刻的状态不对，唇间也失了血色，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端木菁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做出疲累之态，“可能有点受凉了。”
“你若身体不舒服，我可以跟陛下告假，直接回府。”夜影寒放下酒杯，“陛下不会怪罪的。”
端木菁却轻轻摇头，“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待到最后吧，我没事，一会儿去偏殿休息下就好。”
见她坚持，夜影寒也不多言，难得见她不呛声的样子，倒是有些不习惯。
此时的宴会进入下一个环节，飞花令。
按入座顺序、点名或者自荐接下诗句都可，使用自己造的亦或古人诗句都符合规则，接不上来的人，则需要自罚一杯。
这个环节大家也是图个热闹，有兴趣与没兴趣的人泾渭分明，百花宴上，大多默认为这是年轻人的游戏，也能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展现才华，运气好的话，还能求得陛下赐婚。
即便没有赐婚，若能得陛下赏识，也能得到赏赐，因此，未婚男女们都有些跃跃欲试。
“我先来。”工部侍郎家的公子今年正要参加科举，正想展露一手呢，跃跃欲试地开口：“花开花落终有时,相逢相聚本无意。”
“好诗好诗！”
“那接下来轮到我。”旁边的人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飞花令开始，场上氛围热闹起来，皇帝听着这些青年们的才学，满意地点头。
前排的人基本不会参加飞花令，因此端木菁也不算显眼，她环视一周，借酒杯掩饰自己。
这里的人，都没什么任何可疑的地方。
究竟是他们掩饰得太好，还是背后之人根本不在这里？
刚才的那一幕总不可能是她的臆想，背后之人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她不能坐以待毙。
“我想请靖王妃来接下一句。”
端木菁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眼见殿中人的视线都向这边集中过来。
她看向将飞花令抛过来的人，正是今天在官道见到的那位郑小侯爷。
他的眼神澄澈，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满心的期待中似乎又夹杂了其他的情愫。
端木菁回避他的目光，信手拈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初高中背的古诗随便拿来一个那都是千古名句，用来应付飞花令绰绰有余，只是对不住创作的先人们。
端木菁在心中默默道歉。
“不愧是靖王妃，好才学。”郑戎真心夸奖道：“不知这句王妃可接得下来？”
他继续将句子抛向端木菁，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又接了三个来回。
夜影寒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陡然警惕起来，“你们认识？”
端木菁见小侯爷纠缠个没完，转头就将飞花令抛给了旁边一桌的人，随口说道：“算不上，见过一面而已。”还是在马车上。
夜影寒冷脸，一脸的不信。
一面之缘能让这小侯爷露出这样的眼神？
没过多久，接不上来的人变多，飞花令环节也接近尾声。
小侯爷仍时不时地看向端木菁，在无意间瞥见夜影寒冰冷的视线后，他才察觉自己目光太过露骨，慌慌收回了视线，心如擂鼓。
见时辰差不多，皇帝身旁太监宣告飞花令结束。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们怕是要被罚一晚上的酒了。
皇帝笑眯眯的，看起来对这次的飞花令十分满意，他倚靠在背垫上，握住许攸然的手在桌下把玩着，转头问道：“皇后觉得这里面，谁最值得褒奖？”
皇帝的小动作下面的大臣官员们看不见，坐在他们旁边的皇后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如说，皇帝独孤钧天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皇后缩在衣袖里的手收紧，面带微笑道：“臣妾以为，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与莫家的三小姐都十分出色，还有就是靖王妃…”
冷不丁被点名，端木菁下意识抬眸，对上了皇后晦暗不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