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之间，在水底看到的一张模糊的脸颊和少年轮廓的身体。
总感觉是很重要的记忆…
脑海中刺痛的感觉传过来，墨云舟不禁捂住了脑袋。
算了，现在还是不要再想了，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连续三次的发作果然还是太过勉强了。
换了一会儿过后，墨云舟忽然想起来自己在那片黑暗中听到的外界传来的声音，她小声喊道：“十一？”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墨云舟心底不安，又再度呼唤了一声，然而依旧没有回应。
“王妃…”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声音，墨云舟回过头，“十一？”
十四单膝跪在了墨云舟的身后，深深垂着头，“十分抱歉，王妃，十一他现在正在地牢处领罚，暂时不能跟着您了…”
“领罚…”那果然在那片黑暗中听到了那些话都是真的，墨云舟咬牙，“他根本没必要领罚，这都是我的任性…”
十四神色黯然，隐含自责，因为被斗笠挡住所以并没有被墨云舟看到，他的声音冷静中夹杂了一丝生硬，“您若是想要去求请的话，就不用了，王爷已经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给他求情，否则就要加重刑罚。”
“抱歉…都是我的错。”墨云舟抿唇，向十四道歉。
十四惶恐，“不不，这不是王妃您需要道歉的事情，是我等没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墨云舟并没有反驳他，但也不会因此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见墨云舟沉默，十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妃，最近王爷十分奔忙…因为您的新身份的事情，来自陛下的问询跟端木家的质疑让他十分疲累，对辉夜楼和春花楼的调查，还有您的昏迷…王爷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里面有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吗？”墨云舟这样说着，也是在对自己提问，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是能帮上他的？
云芊的麻烦是她带来的，她有责任要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依她现在的力量根本什么 都做不到，没有记忆的她根本对什么都不知晓…
然而现在就连恢复记忆这一事，都要暂时搁置了。
端木家、辉夜楼、春花楼、皇帝、京城的人们…
墨云舟猛地抬头，“我要去趟…”
——乖乖地在这里待着。
墨云舟眼中的微光消逝，她紧紧抿唇，选择坐回了床榻边。
“王妃？”十四踌躇半晌，唤道。
“我不会再做什么了。”墨云舟冲他摆手，“我现在什么都不做对他才是最好的…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况且，你对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没有记忆，没有武功，在这京城中，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来了不过半个月的外来者…”
“擅自行动带来的结果，我根本无法对其负责。”
现在的她就是这样的无力，没有了云芊的保护，她自己一个人，其实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吗？
墨云舟深深垂下头，忽然开口问道：“十四，你知晓失忆前的我吗？我以前什么样的？如果是以前的我，在这种时候会采取行动吗？”
如果是以前的我，如果是端木菁的话，会怎么做？
“恕属下直言，王妃您并不需要跟自己以前比较。”十四握拳撑住地，以一种忠诚和臣服的单膝跪在墨云舟的面前，“即便发生什么变化，王妃依旧是王妃本身，以前的自己，代表的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重要的是您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属下的心目中，您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运筹帷幄不落于任何人的下风，难道现在的您不是这样的吗？”
就如同十一那个臭小子，即便恢复了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模样，也没有以前那样呆板了，也会跟其他暗卫交流了，但是执行任务的做法还是像以前那样粗糙暴力！
按照夜一首领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美感！
而且那种对他爱答不理的模样也还是跟以前一样，而且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那小子是故意无视他的，看起来都是比起前更不讨喜了！
即便再怎么失去记忆，那些堪称本质的东西，还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王妃就是王妃，因为人本就不是可以拘束在一个框架中的存在，也没有固定的定义可以完整的定义一个人该是什么模样的。”
“您是您，之后才是靖王妃。”
墨云舟被这些话惊艳到了，她也从没想到会被一个暗卫开解，这并非是对他们有鄙视的意思，只是…在她的心目中，暗卫都是一群更加恪尽职守，不会做出自己职责范围之外事情的人。
会严格的执行来自主人下达的任务，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但，是她错了呢。
“暗卫们，都像你一样吗？”墨云舟问。
“王妃的意思是？”十四疑惑。
都像你这样拥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
这似乎是个愚蠢的问题，墨云舟失笑，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不过，明明十一刚刚才被责罚，你还敢来‘教唆’我去搞事情，你也很大胆呢？”
十四挠了挠头，“属下也怀着自己的私心，十一那小子自从被王爷捡回来之后，就一直由我负责教导，他像是我的弟弟一样，这次您出了事情，王爷暴怒下令责罚于他…”
十四低声道：“其实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属下也该去自行领罚的，但是在属下要站出去的时候，十一那个小子却狠狠瞪了我一眼。”
那或许是他第一次看到十一那个小子有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说实话，在被瞪的那一刻，他心中既心酸又复杂。
墨云舟重新站起来，“我知晓了，谢谢你，呃…”
“属下是十四。”
“好，十四，带我去地牢吧。”墨云舟踩了踩地面，“这样消沉确实不像我的性格，在能行动的范围内就好，我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会再乱来了。”
十四欢喜应下，“是。”
临走之前，墨云舟看了一眼双胞胎，给他们盖好被子后，跟在了十四的身后出去了。
“王爷现在去哪儿了？”
“这个时辰的话，应该是去早朝了。”十四说道。
墨云舟若有所思。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地牢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