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舟看着他们互瞪了半天，谁也不说话，无语半晌，“喂王爷，你该不会没怎么跟小孩子谈过话吧？”
夜影寒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并没有回答墨云舟的话，抱着蕊蕊坐到了主位上，拿起了筷子。
“你想吃什么？”
蕊蕊坐在夜影寒的大腿上，从这里看过去的景色十分新奇，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坐在爹爹的大腿上。
她的眼珠微转，小腿不停地摆动着，指了指墨云舟给她夹菜的小碗，“蕊蕊要吃肉肉。”
墨云舟将碗给她递了过去，自己则夹起了芹菜送到了面面的嘴边，“张嘴。”
面面抗拒地向后蹭了蹭，眼神充满了拒绝。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的墨云舟见状坏笑一声，将芹菜凑近了些，“不是你叫我喂的吗？怎么不吃呢？”
面面扁嘴，一口咬住筷子，直接将芹菜生吞入腹。
“真乖。”墨云舟好像能够察觉到养娃的乐趣了，她笑得像是个猥琐大叔一样不怀好意，又从小碗里面夹了一块芹菜。
面面脸色变绿，说什么都不要再吃了，小小的身体缩在椅子中央，一副自闭了的模样。
墨云舟失笑，将芹菜丢到了一边，夹起一小块肉凑过来，“好了，不逗你了，肉吃不吃啊？”
面面这才悄然抬头，乖乖地扬起了头。
这边看起来其乐融融，但另一边仿佛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气氛十分尴尬。
夜影寒一刻不停地喂着蕊蕊，蕊蕊也窝在他的怀中，机械地吃着小肉块，嘴巴一停，夜影寒紧接着就会塞下一个肉块过来。
两人的动作机械重复，看起来就像是工厂设定好程序，不知变通的老旧机器人一样。
墨云舟和面面两人对视一眼，偷偷观察着那边。
“他们平时就这样吗？”墨云舟小声问道。
面面摇头，“以前不是这样的…蕊蕊没有这样的沉默。”
墨云舟也不清楚这父女之前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但夜影寒的生疏她算是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这个人平常都没有跟孩子们亲近的吗？就这样真亏他还是为人父母的。
父母都说是孩子的镜子，如果连自己不靠近孩子，自然是做不成榜样。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窥探，夜影寒忽然抬头看向这边。
墨云舟猝不及防跟他对上了视线。
深邃的黑曜色眼瞳，像是从别人手中看到的玻璃珠，晶莹剔透却又温润冰冷，美则美矣，就是少了点人气。
又有什么奇怪的词汇从脑子里蹦出来了，她从没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些，但不可思议的，她却能明白这些怪异词汇的意思。
墨云舟回过神，蹙着眉头冲他指了指脸颊，做出嘴型，“伤、口！”
夜影寒收回视线，抿唇，看到了蕊蕊红肿的脸颊，状似无意地问道：“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蕊蕊一惊，下意识撒谎道：“是自己摔得。”
要是被爹爹知道了自己偷偷去了花街，她估计就不会只是被骂一顿就能幸免了。
“是吗。”夜影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也不知道他是否是在生气，“你看本王像是好糊弄的样子？”
蕊蕊一抖，她缩起了脖子，闭上了嘴巴。
墨云舟使劲瞪他，会不会说话？就不能和蔼点？再温和点？吓到孩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本王不会责罚你的。”夜影寒看了墨云舟一眼，她那稀奇古怪的表情还真是前所未见。
她原本就是这样不稳重的人么？还是因为现在的脸并不是真容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真是有趣，一个人竟然能有这么多张面孔。
心中虽然依旧保持着半信半疑并未下定论的状态，但他本身的天平已经彻底倾向了墨云舟就是端木菁这一观点。
接下来就差最后的验证了。
蕊蕊悄悄抬头，惊得差不点甩掉了下巴。
她没看错！？
爹爹竟然笑了，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吧！这天怕不是要下红雨了！
他是在看娘亲么？
蕊蕊偷偷望向了墨云舟。
这幅样貌虽然确实很漂亮，但依旧很难熟悉。
娘亲依旧在喂着面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为什么要把她送到爹爹这里来？还不如跟面面换换，她想跟娘亲亲近啊…
“蕊蕊？”没见她回信的夜影寒不禁出声询问，就看到了蕊蕊正在用很羡慕的眼神望着面面和墨云舟。
夜影寒的眸光闪烁。
他不觉得跟端木菁那样跟孩子们亲近交流是必要的，只要能让他们长大，然后履行自己的职责就够了。
但…
夜影寒垂头，抚过蕊蕊的脸颊，看着她躲闪的眼睛，第一次反省自己是否做错了。
如果他是对的，那心里的这种烦躁闷痛夹杂着些许愤怒的情感，又是什么呢？
“是谁伤的你，本王会叫人收拾他，你只管说出来。”
夜影寒说道。
蕊蕊惊讶地抬起头，“爹爹？”
“本王的孩子，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夜影寒垂眸看她，“还是说，你不相信爹爹？”
蕊蕊猛地摇头，“可是…”
她的眼神飘向墨云舟。
墨云舟冲她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蕊蕊这才小声地将自己今天去的地方说给了夜影寒听，包括自己差点被抓进青楼，因为反抗而被一个老太婆打的事情。
说完，她垂下头默不作声。
依照夜影寒的性子，听了这件事生气之余，免不得是要关她几天禁闭。
但以往他这样做，也没能改变什么，他改不了蕊蕊着跳脱爱自由的性子，也没办法拘着她，她总是有稀奇古怪的法子逃出去。
夜影寒看了墨云舟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而且是用很凶狠带着警告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想到她之前说的话，或许她才是对的，至少她比起自己要更懂得如何跟孩子接触。
“本王知晓了，这件事会派人去调查，三天后就会把那个老鸨带到府上，至于你…”
蕊蕊闭上眼睛。
“之后出去的时候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就算不带仆从，也不跟本王报备行踪，你的身边也不能没有人守卫，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