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贾琏气贾赦，鸳鸯救场

一番话说得平儿面上有些尴尬，讪讪不语。

王熙凤忍着笑安慰了平儿几句，倒把刚才要问贾琏的话都忘了。

晚上贾琏抱着她求欢，她才又问起这话来，贾琏自是一迭声的应承，当下情形王熙凤只当贾琏信口应付，也没真的放在心上。

翌日，吃了早饭，王熙凤往后面给邢夫人王夫人贾母等人请安，贾琏依着贾政的吩咐出门办了件差事，待回来已是午后，看到守在门外的昭儿，便让他进来回话。

进到房里，平儿伺候着贾琏换了身衣服，又问：“吃了午饭不曾？”

贾琏道：“先听昭儿把话回了再吃不迟。”

他到外间问昭儿道：“那冯婆子怎么说？”

昭儿脸色有点不大好，支支吾吾不说话。

贾琏催促道：“有什么你只管说，怕什么。”

昭儿这才开口道：“刘家人一听就恼了，把冯婆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据她说，要不是她逃得快，险些要挨一顿打。”

对于这个结果，贾琏一点不意外，要是刘家人肯为点钱就把女儿卖了，他反倒觉得膈应。

“这样，你带几个家人，到刘家威胁几句，注意只嘴上凶几句，不许动手，也别把事闹大了，然后再寻个不相干的人劝那姑娘找个亲戚投奔躲一躲，过个三五日我亲自去他家里一趟，只要那女孩不在家里便好。”

昭儿道：“二爷真是在世的菩萨，他一家子遇着二爷真是三生的造化。”

贾琏笑道：“少拍马屁，快去把这件事做好了。”

不一时王熙凤回来，贾琏便把这事与她说了。

王熙凤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大老爷那里恐怕不好应付过去。”

贾琏笑道：“左不过让他骂几句打一顿，这有什么的。”

王熙凤思及这是因着自己那番话，贾琏才要遭这份罪，不由心下有些愧疚，道：“二爷……让你受苦了。”

贾琏有心试试重生的王熙凤对上能有多大的反抗心，他二人想要重振贾府，非要得罪些长辈不行，书里的王熙凤连王夫人都不敢违逆，所以明知贾府上下腐败暗疾只能隔靴搔痒，碰不到根上，空有一身谋划，却连个裱糊匠都做不明白。

王熙凤呢，她也有心试试贾琏。

自那日醒过来，她就一直怀疑贾琏是不是也同她一样，是重活过的。这两日相处下来，贾琏和往日比是有些不大一样，可是她又摸不准，毕竟眼前的贾琏是十多以前的贾琏，不是和那个她生活了多年的贾琏。

想要救贾家，只她一个人是不够的，如果贾琏能和她同心同德，那很多事就容易了。

在有些事上她也想通透了，比如上一世她防贼似的防着贾琏勾结别的女人，结果呢，贾琏私下里什么脏的丑的都碰，所以这回只要贾琏肯和她夫妻一条心，她便依着贾琏，找几个品行高洁能振兴贾家的姐妹，也不是不行。

其实这两日她心里也模模糊糊有了人选，只是那人身份特殊，眼下时机不成熟，而且一个不慎，大家都会身败名裂。

所以她需要尽快试出贾琏对她的心，对贾家前程的心，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贾琏肯收心认真在经家之道上，其他的她都依了贾琏，再不束着他了。

两夫妻各怀心思，如此过了三日，贾赦那边有些着急，把贾琏喊过去问他怎么还没把人弄来。

贾琏挨了一顿骂，次日大张旗鼓地领着一帮人出去，径直往刘记裁缝铺去。

那女孩早被她娘带着避祸去了，贾琏扑了个空，象征性地放了几句威胁的话，便回了贾赦。

贾赦听了暴跳如雷，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我白养了你，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贾琏回道：“她娘带着她不知跑哪里去了，我也没法子。不如老爷再等等，她总是要回来的，待她回来……”

贾赦气道：“她要是许了别人不回来了呢？这么点事你办得拖拖拉拉，显是不上心的！你跟着老二眼光刁了，瞧不上我这老子了是不是？”

贾琏嘴里连称不敢，可面上神情确实毫不在意，为了在王熙凤面前施一出苦肉计，他非得逼贾赦动手不可。

那贾赦气得又摔又砸，邢夫人及一众丫鬟婆子在书房外听着，个个唬得脸惨白。

贾琏又道：“老爷，不是做儿子的不孝，这院里抽芽的丫头两手都攥不过来，你老这般年纪，也该养养生才好，没得拘在院里也难管，万一有哪个没廉耻地勾了小厮，弄得大家都难看。”

院里姬妾和些小厮勾勾搭搭贾赦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一则抓不到现行，二则所犯者众不好罚，所以他干脆当起鸵鸟，只当没这件事。

这会贾琏这个当儿子的把话说破了，真如一根针戳破了他面皮，气得他浑身发抖，抄起书桌上砚台就往贾琏身上扔，嘴里骂道：“孽子！孽子！我打死你！只当没生你这个畜生！”

贾琏护住头脸，任他把书房里东西砸在身上，只不吭声。

守在门口的丫鬟见不是事，赶紧来告诉邢夫人，邢夫人不敢过去劝，急得原地打转。

丫鬟缩着脖子道：“奴婢瞧着这回和以前不一样，大老爷竟似真想打死二爷。”

邢夫人没法，一跺脚对丫鬟道：“你快去告诉凤姐，让她托老太太身边人来把二爷救走，快去！快去！”

那丫鬟一路小跑到了王熙凤院里，慌得把贾琏挨打的事说了，王熙凤没料到这么严重，顿时也慌了神，赶紧跑到后面找到鸳鸯，求她借着老太太名头去把贾琏救出来。

鸳鸯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熙凤失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不多问便应下了。

王熙凤带着平儿及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鸳鸯到了贾赦院外不远。

鸳鸯安慰王熙凤道：“二奶奶别担心，我这就过去。”

她整理了下衣服走进贾赦院子里，故意大声叫道：“二爷可在这里？老太太那里有请。”

邢夫人一听，壮起胆子跑到书房门口喊道：“老爷，鸳鸯来找琏哥儿。”

这会儿贾琏身上沾了半身墨水，房间里除了他站的地方都铺满了碎瓷器片，让人没处下脚。

贾赦气喘吁吁在对面坐着，喝道：“谁让她找到这里来的？”

邢夫人吓得一缩脖子，道：“想是老太太寻二爷有急事，鸳鸯这才找了来。”

贾赦听说是老太太找，不好再留贾琏，骂道：“算你的造化！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去给老太太请安！”

贾琏躬身行礼出了书房。

院子里等着鸳鸯看到贾琏衣衫污了，头发散了些还沾着些碎瓷片，脸上破了两道口子，总算是明白为何王熙凤会那样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