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册白纸

十几岁的夏天,炽热,荫凉,像薄荷一样,刺热滚烫。体育课上学生们站成几排,分列、成行,老师一圈又走了一圈,严肃地审视着面前的同学们,往常的日子里,老师总是会找到几个不听课的学生出来跑步,今天倒是格外平静。张十三穿着白T恤,隔着刘生落,两人站成两排,静听老师讲话,手不自觉的下垂,吞咽唾沫。伴随着下课的铃声响,刘生落心里暗自狂喜,“终于下课了!”他恨不得跳起来说耶。张十三握紧拳头,攥着裤子两侧,心情也是一路狂奔,攥着裤子反复揉搓,搓湿了裤边。下课了,老师喊了解散,刘生落和张十三凑到一起,从天上往下看就是两件白T恤在走动,黑着脸的两人手拉手一起走着,像是两颗黄豆。张十三搂着刘生落,手挎着腰,愣是成了太阳的参照物,傻傻的笑着,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笑得很干净,很入心。刘生落也是笑着,十八岁的夏天,十万八千个梦,梦里没有告诉刘生落什么是什么,只是没想到,他和一个很像自己的男孩说笑,还是在学校里,笑的那一刻,刘生落应该能记很久吧。上着楼梯,张十三搂着刘生落,他们上着一阶又一阶,到了教室,一前一后,回到座位上,拿出书本,开始准备下一节上课。下节是王老师的课,同学们早早地回到教室,掏出书来,准备迎接王老师的洗礼。几分钟后,王老师拿着课本和手机,出现在走廊里,有条有序地慢走着,像是一支华尔兹,一曲紫罗兰的讼歌。

放学,刘生落背着书包走在阴暗的小路上,慢慢,慢慢,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交叉路口。张十三骑着电动车缓缓移动,留在鹅黄色路灯下的镜头,是少年的梦,吹不动山那头,吹走了时间和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