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大约是在冬季

“南梁四百八十四,多少楼阁烟雨中,种花家里种花忙,圣人现世靖乾坤……

“圣人出,黄河清,黄河清来天下挑,圣人出,黄河清,黄河……”

情操,明明是在盛夏的神农架避暑游玩,怎么现在竟然开始下起了雪来了。这地方果然邪性!

今年六十五岁,一生要强的朱要强是陪着“老伴儿”在神农架避暑来着,他二人业已退休,靠着半辈子的牛马工作积攒的一点积蓄几乎全部用来给一儿一女买了房。

年轻的时候,夫妇二人便有房车旅居的流浪生活的梦想。如今年过六十五,自己终于也退休了,他便匆匆办好了退休手续,一个月后,拿着最后剩下的三万块钱,托老哥们帮忙寻摸了一辆二手小房车之后,便独自,额,不,携老伴儿,的骨灰,一起,夫妇二人便开始了正式的旅居生活。

当年和妻子约定,如果能有幸活到退休之后,便要像小龙女和过过一样去过过流浪旅居的二人世界生活。

现如今,一语成谶,他真的来了,可是,陪着他的只有老伴的骨灰盒子了。

小房车是自行式的房车,车子不大,有些年头了,怕不是比自己的儿子的年龄都要大了。

房车是停在山脚下的营地里的,好在,这里的营地并没有像别处一样设施完善,这还只是一个草创阶段的房车营地,现在还没有开始收费,连试营业都算不得。

朱要强老同志每次进山的时候,背包里都会背着一个花花绿绿颜色鲜艳的水晶盒子,不知道的人会觉得这可能是什么物品的包装盒,还被家里的小孩子涂满了涂鸦。

只有老同志朱要强知道,盒子上的涂鸦不是涂鸦,那画的是他们年轻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旅行的地方,那是这十年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老同志睡不着的时候,一边喝酒一边和老伴念叨过往的时候的杰作。

“老伴,咱再穿过这片山谷,八成就能到光明峰山脚下了,这次咱一定能带你上山顶去看看,看看山顶的风光。”朱要强双手拄着登山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砾石堆积的谷,“上次咱们没能带足干粮和救生毯保暖,这地方确实是有些邪性,竟然这个时节也能下起雪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这一日偏生地又下起了雨,山脚下的房车营地里一如往日的阳光明媚。突然,一辆警车的鸣叫声打破了这一片的宁静。

警车径直往里开,在三号营地的第二个拐角右转进入了营地。最里面,一辆上了年岁的老爷房车满满出现在警车内几人的视野,“山KZ5688,就是那辆,黄白色的。给队长汇报,车找到了,叫人来开回局里吧。”

“喂,李队,房车找到了,是,Z56……”

镜头切换,医院。

“人找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怀里还抱着一个骨灰盒,抱得很紧,拉都拉不开。”一位身穿警服的老警察边走边说,身边跟着朱要强的一儿一女,“这间,你们自己进去吧,后面的事情,唉,节哀顺变。”

说罢,那警察在门口顿了顿,听到房间里面响起的悲戚的哭声,莫名地心伤……

“南梁四百八十四,多少楼阁烟雨中,种花家里种花忙,圣人现世靖乾坤……

“圣人出,黄河清,黄河清来天下挑,圣人出,黄河清,黄河……”

朱要强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在哪里?自己明明是在神农架旅游来着,背着老伴在光明峰顶看日落来着,怎地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恍恍惚惚之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唱童谣。

“南梁四百八十四,多少楼阁烟雨中,种花家里种花忙,圣人现世靖乾坤……

“圣人出,黄河清,黄河清来天下挑,圣人出,黄河清,黄河……”

南梁?种花?这是哪跟哪啊?

第一视角的情况下,他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此时一副叫花子的打扮。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脚下踢剌着一双没有几根草的破草鞋,那双脚很是精瘦,皮包着骨头,只是看上去黑黢黢的。

仿佛是睡的时间久了,他刚欲欠身换个姿势,忽的一摸怀中,老婆子的方盒子不见了!

咻!

他猛地惊觉,咻地跳起身,刺拉拉,身上为数不多的布条条又被扯下来几条,露出了胸臂间的大片皮肤。

天啊,那哪里有半分“荤腥”啊,完全是皮包骨头的样子,一条条肋骨凸起,让人不禁想起搓衣板的样子来。

“啊!啊!啊!”

终于还是发现了,朱要强一下子被眼前这幅场景吓住了。

人生在世六十五载,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自己明明只是做了一个乞丐的梦而已,没成想,这一醒来,自己竟然真的成了乞丐了!

看着自己邋遢的下衣和顶出破鞋的脚指头,他好大一会儿时间缓不过来……

穿越了?还是诈尸了?

作为几十年的资深网文作者,的衣食父母,他对于穿越这件事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常常在评论区里怼天怼地怼空气,可是,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可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要是穿越成皇亲国戚,大官富翁什么的,再不济穿越成风流公子,怎的到自己这里竟然成了乞儿?

朱要强还想要抗辩这不公的命运时,奈何腹中实在是空空如也,咕噜咕噜的肠鸣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该出去找食物了!

前世的他向来认为有一句话是说的极好的,“当你吃不饱饭的时候,你的所有烦恼便都只有为了填饱肚子,而当你吃饱喝足之后,更多的烦恼便也跟着寻来了”,正所谓,保暖思淫欲是也。

好歹给了自己一副年轻的躯体,也不至于完全一无是处,再不济,这副身体也便可以拿来做本钱的嘛!

朱要强邪恶地这般想着,不过眼下也只得强撑着身子朝这破庙的门外行去。

待得出了这破庙的院门,眼前豁然开朗,纷纷乱乱的雪花随风斜斜飘落,仿佛某个人的命运一般,随风飘摇。

回首一眼,破庙的堂前屋后,三三两两的聚拢着好些小乞丐,蜷缩着依偎在一起取暖,个个亦如自己一般无二!

真是天杀的罪过,这个天儿,这幅场景,当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多弄些东西吧。如是想着,朱要强便径直拐进了一个胡同。

只是这寒冷的时节,又在下着大雪,街面上更是无一行人,家家户户门楣紧闭,时不时,经过人家院墙外面的时候,能听见院墙里面的犬吠声,“汪,汪,汪汪。”似乎是在驱赶着朱要强离远些。

走了约莫二里地,别说“化缘乞讨”了,愣是连一个活人都没见着。

“大约是因为在冬季吧!”朱要强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