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遗书

《遗书》

阿姐(“阿”,方言里读第二声),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为了做生意借了不少钱,一家人紧巴巴的过日子。我们没有零花钱不说,稍一犯错就要挨打。

那时候我们关系也不好,总是互相告状、数落对方。现在回想起来,我怯懦自卑的性格应该是那时候养成的。

小时候我学习比较贪玩,初中还喜欢上一个女生,结果连县城的一中也没考上。当我复习了一年,勉强考上一中之后,她已不是单身。

于是我痛定思痛,彻底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进了实验班,去了顶尖的大学。这让你们骄傲了许久吧,其实我只是想脱离原生家庭而已。

我在大学依旧很努力的学习,但我真的不知道以后想干什么。最后,我选择继续留校攻读博士学位,继续在做实验和发表论文之间水深火热。

因为科研成果不够,我延了一年半才博士毕业。后面在导师的帮助下,我去一所二本院校当讲师,拿着五千多的工资,顶着非升即走的压力。

你知道父母一直在催婚,而我没有车、没有房,也不想问他们要。在相亲失败了两次之后,我已彻底不愿再去。

那是我一时的异想天开吧,我提出自洽的R理论,先被顶级会议接收,后面又发到了《Nature》。

我被邀请到麻省理工做科研,却迟迟没有进一步成果。随着R理论的热度逐渐下降,我申请的项目被取消,我也选择了回国。

然后,我被邀请到京都大学任教,因为不甘心继续研究R理论,可惜成果寥寥。

父母相继病逝后,我变的越发迷茫起来,准备带完最后一届博士生,就退休回家颐养天年。

只是没想到我刚退休,就被查出了肾癌了。呵!医生说配合治疗的话,最多也只有一年的活头了。

这样也好,回想起来,我认真活了一辈子,却没什么可开心的……

我不想再忍受身上的疼痛,对抗病魔有何意义呢。所以,我还是选择当一个懦夫,决定提前去地下见阿爸阿妈。

请不要给我办葬礼。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我只想悄无声息的离去。

所有的钱都已转给你了,你看着用吧,对自己好一点。

我已同意捐献遗体,请不要为难医生。

阿姐,勿念!

——你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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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行楷看到前面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自己和《遗书》里描述的太像了,一家四口、姐弟、没零花钱、挨打、告状、喜欢的女生……

“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遗书。”

任行楷指着自己,难以置信的道:“我、我的?你是说写这封《遗书》的人是我?”

“是的。”

“你是说,我穿越年轻时候?重生了?”

小奶猫注视着任行楷:“你可以这么理解。”

“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是的,这是在你的梦境中。”

“我的意思是说,你说的都是假的,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说的都是真的。”

做清醒梦时,人的大脑活动与清醒时无异,他决定好好和小奶猫掰扯掰扯。

“那你能解释一下你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找我吗?科学的解释一下。”

“我是时维之环,奉命而来……”

任行楷打断道:“奉谁的命?”

“篆。”

“篆?他是谁?”

“是我的创造者,我的灵体形成不久,不知道主人的太多信息。”

“他为什么让你来找我?”

“因为你曾是他的导师,他说他这次突破的结果实难预料。所以虽没能力让你永生,但还是想让您再活一次,希望我能让你开心一些。”

“导师?我上辈子的学生?”

真的假的?我学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我上辈子也挺厉害的,靠自己考上了985,后面还去京都大学任教了。

我记得暑假的时候,复习班的班主任来家里买东西,还和我妈说让我高中好好努力,说不定以后能上一个好二本……

任行楷挠了挠头:“既然是让我再活一次,还要活的开心一点,为什么不给我上辈子的记忆啊?这样我也好避免曾犯下的错。”比如说喜欢杨小言……

重生不让携带记忆,那不是耍流氓吗?

“灵体由暗空间中的特殊物质凝成,但记忆储存于基础空间,灵体一般无法携带记忆。”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你准备怎么让我活的开心?”

“我没有任何准备。”

“你能给我钱?或者让别人喜欢上我吗?”任行楷急切的问道。

“对不起!我现在还无法干扰除你之外的现实世界,也无法左右其他人的感情。”

任行楷一脸失望:“那你能干什么啊?”

“我可以通过共振帮你塑造‘场’,让你逐渐具有高维生物的能力。”

“注意到你的记忆提取过于紊乱,我可以改变你的记忆编码方式,便于你更加方便的进行存储、检索和遗忘。”

“我可以影响你身体的激素分泌,可以帮你维持健康的生理功能。”

身体激素!!!“你能产生生长激素吗?我想长高。”

因为父母的基因,任行楷现在的身高还不到一米六五,他迫切想长高一点。

“我可以影响脑垂体和睾丸,让其多产生生长激素和睾酮,促进你骨骼的发育。”

睾酮还能影响骨骼发育?生物学,七年级上册,第六章《人体生命活动的调节》,第四节《激素调节》……

任行楷脑中飞快浮现书上的内容,还有生物老师上课的神情。

“嗯!”任行楷想起自己的近视眼和青春痘,“你能让我眼睛不再近视,还有不起青春痘吗?”

“我可以主动调节晶状体,提高你的远视能力。我可以定时影响你的松果体,让其多产生褪黑素,以此帮你调节作息。不过这需要你配合,合理用眼,并且清淡饮食。”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啊,早干嘛去了啊。”

“今天是你15周岁的生日,主人模……知道你今天性格会发生较大偏移,所以让我今天出现。”

“你弄错了吧?我生日是八月二十九,还有两周啊。”

“你生于1995年9月23号,没错的。”

原来你过阳历生日……

“午睡时间已满30分钟,再久会导致身体疲乏、影响夜间睡眠,你该起床活动活动了。”

霎时间,梦境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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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神奇的梦啊!”任行楷睁开眼睛,目光透过泛黄的蚊帐,看到墙上几处蚊子的遗骸,“这真的只是梦吗?”

“时维之环?”他小声试探道。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呵!我怎么会相信一个梦,可能是失恋,搞的我有点神经质了。”

“唉!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和往常一样,他这次轻生的念头,被一场哭泣、一阵胡思乱想和一次睡眠所冲散,暂时埋在了心底。

摸出手机,杨小言的QQ头像依然是灰色的,也没有消息回复。

“小言啊小言……我真的要好好学习了,我要离开这里!”

“最好能去京都读大学,那里的繁华应该能迷住我的眼吧……”

又在床上计划了很久,任行楷才准备起床去楼下看看。

他顺手拿起眼镜戴上,脑海却传来一阵眩晕,他连忙把眼镜拿掉,这种眩晕感才慢慢消失。

什么情况???

“这种感觉……我戴同学的高度数眼镜时,就是这种眩晕的感觉。”

“难道,我的近视眼好了!我的晶状体真的复原了?”

他急忙来到窗边,蓝天白云、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路边行人的脸上的五官、痘印……

“好清楚啊!”

任行楷决定作死一次,又把眼镜放在眼前,熟悉的眩晕感果然袭来,他连忙闭上眼睛等眩晕感消失。

“我的晶状体真的被复原了。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时维之环?”

“小时?小维?小之?小环?”

没有任何回响。

“是昙花一现,还是说,它只能在梦里出现?”

脸上的两颗青春痘并没有消失,任行楷又患得患失起来。

晚上吃完饭,任爸开着拉货用的油动三轮车,载着妻子儿女,回老家看看任行楷的爷爷奶奶。

孩子举着火龙轻舞,皎洁的明月圆圆,小小的人儿,可否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