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立秋祭祀

立秋这天，田府正堂内，东西两侧早已坐满了人。

现场人头攒动，颇为热闹，可唯独那最上方的主位却空空如也，无人落座。

田峰，田昊天的养子，同时也是田府的大管家，此刻正坐在副主位上。

在他左右两边的主宾座和副主宾座上，分别坐着来自大周京城太巫殿少卿陈瑾瑞，以及临渊城司农监大司农欧阳泽人。

“田兄，你与田老辞官后，竟归隐这临渊城，做了活神仙。我等同僚旧友，虽时常念及昔日共事之欢，却难与君同室耳语。”

说话的正是太巫殿少卿，陈瑾瑞。

因能力出众，又深得田老的赏识，故而一路被提拔，最终得以进入京城任职。

面对两人这般寒暄，却全然将另一旁的大司农欧阳泽人给忽视了。

虽说从修炼境界来讲，欧阳泽人和陈瑾瑞都处于【后土序列】序列5的【地巫】，可二人所处的位置不同，主管的事务也各有差异。

而且，一直以来，陈瑾瑞或者说整个田府，与欧阳家的关系向来不睦，彼此之间存在着不少矛盾和间隙。

欧阳泽人见自己被晾在一边，心中虽有些不快，但也不好发作，只能与在场的其他各地祭祀官员或者司农官互相交谈着，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处境。

太巫殿乃大周国专门负责礼记与祭祀相关事务的重要机构，此次他们一行人从京城远道而来，目的正是为了筹备秋收祭祀之事。

这时，只见一名身着田府侍卫服饰的男子，居然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如鬼魅一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田峰的身边。

他凑到田峰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之后，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这男子神出鬼没的身法，与田峰有着几分相似之处，在这满是人的堂中，几乎没被任何人发觉。

田峰脸上依旧是那副僵硬冰冷的模样，不过此刻却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歉意，说道：

“真是对不住了，陈兄，家父一大早就独自外出了，我已经派出了田府所有的人手出去寻找，可到现在依旧不见他的踪影啊。”

陈瑾瑞看着田峰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赶忙回应道：

“田兄，这是哪里的话呀，田老避世已久，如今距离那仙途也仅差一步之遥了。我想请田老重新出山，来商议这凡人之事，本就是我思虑不周，太过唐突了呀。”

欧阳泽人一听田昊天并不打算掺和这次秋收祭祀的事儿，暗自长舒一口气。

而在场的其他地方司农官也都在，欧阳泽人心中暗自盘算，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联合众人一起拿田府之前运输粮草失利的事情做文章。

其私心为各地司农监每年上供粮草和灵植品质越来越差的情况找个借口、转移矛盾。

彼时，偌大的田府之中，下人们依旧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只见一个年轻公子，生得一副风流模样，气度颇为放浪，眉眼之间与欧阳泽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此刻，正手持纸扇，优哉游哉地在田府后院的花园里闲逛着。

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欧阳珏。

上次，在神庙，不知怎的，欧阳珏突然发起狂来。

不但将授箓仪式给破坏了，甚至还把后土庙的住持耳朵给咬掉了，这等恶劣行径在当时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即便他的祖父欧阳泽人贵为临渊城司农监的大司农，有着不小的权势，可面对这般严重的情况，也实在没办法保他的仕途了。

欧阳珏心里一直暗暗猜测，觉得那次的事儿是李药在背后搞的鬼，所以才谋划了厉山村强征事件，想要借此机会报复李药，把他给揪出来，好找机会对他下手。

田府的后花园面积颇广，其间亭台楼榭错落有致，绿树成荫，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欧阳珏一路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园最角落的地方，却发现这儿竟有几名侍卫守在一处铁门前，那架势仿佛这铁门后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欧阳珏见状，好奇心顿起，刚想走上前去一探究竟，便被侍卫伸手拦下了。

侍卫一脸严肃地说道：

“欧阳公子还请自重，此地乃府内禁地，外人是不可进入的。”

欧阳珏被这般阻拦，心中虽有些扫兴，可也不好强行闯入，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忽然，一阵笑声传入他的耳中。

那笑声听起来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瞬间就吸引了欧阳珏的注意力，让他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哈哈哈，李小子，你还真种出了上品灵植啊！”

田药师坐在药园屋舍廊檐下，悠闲地喝着茶，同时指导李药处理这些菟丝绕。

看到李药种出的上品品阶菟丝绕，他眼神中满是欣喜。

药园内，小猫正在追逐一只兔子，宝乐则追逐着小猫，它们在灵田的碎石路上来回奔跑，场面十分热闹。

“侥幸而已，真的只是侥幸罢了。”李药笑着回应道。

就在昨天，他已经将第二拨所有菟丝绕的果实都收获完毕了，仔细数了数，收获的上品果实共有 45颗，其余的则都是中品果实。

李药心里盘算着，即便现在进行第三轮耕种，把这些上品果实做成种子，那也能占据整块灵田的十分之一。

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在冬季来临之前，李药颇有信心能让药园的灵田内都种满上品菟丝绕。

“呵呵，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我要是不过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呀？”田药师打趣地说道。

“不，田药师，并非晚辈有意不通知您，实在是晚辈之前也没什么信心能种出上品灵植呀。”李药赶忙解释。

“现如今，在大周境内，坊市上流通的一阶灵植，基本上都是下品品阶和中品品阶的，上品品阶的灵植几乎都被上供给朝廷了。

就算是那些世家贵族，手里也很少能有上品品阶的灵植。

一阶灵植尚且如此，二阶、三阶这类更名贵的灵植，其珍稀程度就更可想而知了。

李小子，你有这般本事，却屈居在田府，倒真是有些委屈你了。”

“田药师，您这可就过誉了，我能在这儿安心生活，已经承蒙田府的大恩了，晚辈哪还敢再有别的什么奢求呀。”李药一脸谦逊地回应着。

“嗯，如若你往后还能种出更多的上品灵植，老夫可以考虑收你为亲传弟子。

老夫虽说没什么特别大的本事，但指导指导一位后生修行，这点能力总归还是有的。”

田药师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李药一张清单。

李药接过清单一看，上面罗列的都是秋冬季能够正常种植的灵植，其中价值最高、也最为名贵的两种灵植，分别是紫韵灵根和玉洁仙芷。

这两种灵植均为二阶灵植，在《神农本草集》里，更是处于排名中上位置的灵草，由此可见其珍贵程度。

紧接着，田药师又将一些新收集来的、改善灵田的民间方法教授给了李药，还拿出一本《司农风物志》递给李药，让他闲暇的时候可以好好观摩观摩。

这可让李药高兴坏了，因为这本书，不但记录了往年各地司农监在处理田灾时所采用的方法，更是详细记载了相关的法术以及施术方法。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本难得的“宝典”，往后在种植灵植的过程中，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在送走了田药师和田宝乐之后，药园便又重新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此刻，偌大的药园里，只剩下李药、小猫，还有那只兔子了。

小猫之前追逐兔子，这会儿已经累了，正悠闲地躺在灵田里，舒舒服服地舔着毛，晒着太阳。

而那只兔子，本就怀着孕，被小猫追了半天，此刻总算是有时间能停下来歇一歇了。

它嘴里嚼着菟丝绕的茎叶，一边补充着体力，一边还不忘时刻警惕着小猫，生怕对方突然又发起袭击。

李药，又一次翻开了那本《神农本草集》，然后便陷入了沉思。

明明自己都已经收获了【上品菟丝绕】了，可奇怪的是，书册里对应的那一页却并没有被点亮。

这事让李药很是疑惑，可他又觉得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也不好去问田药师，只能自己在这儿琢磨。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李药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说着，他将《神农本草集》放到了一边，又拿起了那本《司农风物志》，随手翻弄起来。

巧的是，这一翻，刚好翻到了书中关于秋日祭祀的那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