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陈漾有了些许危机感,隐隐感到酸涩的入侵》
下晚自习后,陈漾没有等邵蔚川,独自离开了。虽然邵蔚川不住校,但自两人熟识以来,总是结伴而行。
邵蔚川迅速整理好书包,加快脚步,连忙追上他,喊道,“哥们,等一下。”
就像没听见一样,陈漾继续往前走,眉头微微一皱,还故意戴上耳机。那模样,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望着他那故作冷漠的背影,邵蔚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心中暗自嘀咕:这人还真是别扭。他赶忙追上去说,“我有话和你说。”然而,陈漾的脚步却愈发加快,似乎故意要与他拉开距离。
走至学校湖边,邵蔚川再次呼唤,“你确定要装听不见?别后悔哦。”说着,他捡起脚边一块石子,轻轻扔进湖中,泛起一圈圈光的游弋。“是关于班长的。”他刻意加重“班长”二字的发音,生怕陈漾听不见似的。
陈漾突然停下的脚步声,更加让邵蔚川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果真,方天蓝才是那把钥匙。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拖着长音调,慢悠悠地说道,“班长对我说……”
话未说完,便被陈漾那急切的声音打断,“她说了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害怕,方天蓝已经……
他们似乎天生就是一对。下午那些她和邵蔚川说说笑笑的画面,双打羽毛球时的默契配合,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内心深处的慌乱与不安。他甚至开始想,换做自己是女生,应该也会倾心于邵蔚川那样开朗幽默、性格温和又有责任感的男孩吧。
心中的调侃之意更甚,他轻笑道,“你不是听不见吗?不是着急离开吗?怎么,一提到班长就绷不住了?”
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恰似此刻陈漾的心情,一圈接一圈,肆意荡漾开去。他心乱如麻,无从疏解,也无从逃避,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进退不得。他的面色愈发冰冷,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寒意,声音也冷了几分,“少说废话,她到底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执拗而坚定,似乎非要得知方天蓝说了什么。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丝毫的弧度,仿佛连微笑这种简单的表情都已被他遗忘在了某个遥远的角落。整张脸就像是一幅用冷色调精心绘制的画作,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瞧着陈漾那故作高冷、冷漠如霜的模样,邵蔚川心中越发觉得好笑,他故意逗弄道,“陈漾,你对班长,可不仅仅是同学之情那么简单吧?”
这句问话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落入陈漾的心底,仿佛瞬间敲开了他心底的秘密大门,毫无预兆暴露在外,让他无所遁形。他感到脸颊微微发烫,像是被夕阳染上了红晕。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飘忽不定,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湖面波纹,乱了心神,也乱了方寸。
几次欲张又止的唇,哽咽在喉的千言万语。还有那双平时坚定有力的手,此刻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时而握紧,时而松开,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慌乱与无措。
终于,陈漾开了口,声音却带着一丝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邵蔚川,你别岔开话题,我是在问你,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要是和你说,她跟我说,她喜欢我,你怎么办?”
这句话语速极慢,却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陈漾紧紧束缚。要是在平常,他绝对能从这句话中捕捉到邵蔚川的猫腻。但今天,此时此刻,他的心异常慌乱,已经彻底走入死胡同,完全无法静下来思考。
“呵呵,那恭喜你。”他冷冷地丢下一句,声音里满是自嘲与无奈,转身欲走,脚步却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无尽的泥泞之中。
邵蔚川见状,心中不禁一惊。自己这次可能玩过火了,连忙拉住陈漾的书包带,急切地解释道,“哎哎哎,你别走啊,我开玩笑的,班长怎么可能会跟我说这个?她对我,就是照顾新同学而已,跟其他同学一样。”声音里满是焦急与真诚,试图挽回这即将失控的局面。
陈漾的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邵蔚川,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惊喜在酝酿,“她真的这么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他内心情感的真实写照。
湖水倒映着两旁的树木,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影子,映在陈漾的眼睛中,突然变幻成光彩,让他的表情不再那么淡漠疏离,变得生动了好多。邵蔚川心中顿时明了,他连忙收起笑容,正色道,“班长什么也没对我说。”
他却并不想就此放过陈漾,继续追问道,“你还没回答,你到底是不是喜欢班长?”陈漾这个人,外表或许给人以淡漠疏离之感,但在面对方天蓝时,明显有些不同。那份在意,那些情绪波动,即便他极力掩饰,也终究难以藏匿。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随她的身影,仿佛有她在的地方,便是她目光的归宿之地。很多细微之处,早已悄然泄露了他的心意。
陈漾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那动作里带着几分少年的羞涩与尴尬,“时间很晚了,我先回宿舍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邵蔚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着实不理解陈漾这闷葫芦的性格。喜欢一个优秀的女同学,在他看来,这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呢?
“陈漾,你能不能坦白一点,喜欢就喜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语气中带着几分肆意张扬,“班长还那么优秀,喜欢她不是很正常?”
目光稍稍闪躲了一下,陈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藏在心底的话,“那你也……喜欢她?”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的好朋友也喜欢她,那他会怎样?是放弃,还是继续坚守这份心意?
“我?”邵蔚川不由得指向自己,脸上满是疑惑,“开玩笑吧,我和班长是好哥们。无论从哪方面讲,班长确实都很好,但我们俩……怎么说呢?就是可以成为好的朋友,但绝不会是男女朋友,你懂吧。”轻松愉悦的语气,显得坦荡自然。
“也有可能是班长太温柔了,不是我的菜。”最后一句显然是玩笑趣话。
这一刻,邵蔚川灵机一动,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陈漾,你就是喜欢班长,要不然怎么会说‘也’?”
悄然说中了心思,陈漾愈发尴尬,他语无伦次地“我……”了半天,最终把脸侧向一边。夜色中,一抹微红悄然爬上了脸颊,虽然看不那么清晰,但那份羞涩却难以掩饰。刚才的欣喜还在心底徘徊,知道邵蔚川没有那种意思后,他的心底仿佛像是被灌了蜜糖一样甜,在寂静的夜里如烟花般璀璨绽放。
“我就说嘛,你肯定对班长有意,你眼里的在意都藏不住,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怪不得呢……”邵蔚川一下都想明白了,这两天陈漾的异样和不对劲,肯定是因为他和班长联系比较频繁。
知道了秘密后,他开始调侃起陈漾来,“你是吃醋了吧,所以这两天才这么阴阳怪气的。拜托!喜欢班长就去跟她说啊,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你不说又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你?你这到底什么属性?就你这闷骚性格,吃个醋都吃得跟别人不一样。”
陈漾始终不承认,确切地说,是不敢承认。“我没有。”她那么好,他又算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如果现在班长答应了某位追求者呢?你还能无动于衷?”
“谁?那人是谁?”陈漾的语气中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邵蔚川愈发嘚瑟起来,他拍了拍陈漾的肩膀,“你看,你看,就你这紧张的样子,还说没有?兄弟啊,我说你还是坦诚一点吧。”
陈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是从心底涌上来的,带着多年的沉闷与压抑,此刻终于得以疏解。邵蔚川也懂了他的心思,他拍了拍陈漾的背,鼓励他勇敢去追求自己所喜欢的。
两个男生在湖边聊了好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既然邵蔚川已经看出来,陈漾也就没有再隐瞒,他将自己的心意全盘托出,两人坦诚交心,彼此的关系在这一晚又恢复如初,甚至更加亲密无间。
第二天,两人照常相约一起打球,一起学习,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方天蓝瞧着他们,心中有些纳闷,她悄悄问邵蔚川,“才一晚上,你和你同桌就和好如初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邵蔚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他眨眨眼,傲娇地说,“那当然,本少爷一向善于处理各种关系。”
那臭屁的模样再次逗笑了方天蓝,那甜美的笑意如同一缕春风,拂过陈漾的心头,让他的心中泛起了一阵阵涟漪。望着方天蓝的笑容,陈漾心中暗自思量:或许,他也可以更开朗随和一些?这样,是不是就能离她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