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容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位少女,年龄是如此稚嫩。
“阿窈,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殷容带着慈祥的面容,朝慕卿窈摆了摆手。
慕卿窈愣了片刻,点点头,离开了宫殿。
慕辞尔从位置前站起,来到殷容身前,行了一个礼,微微低头道:
“祖母,岁岁没有提前同您商量,便擅自告诉了阿姊。”
殷容脸上顿时布满忧伤,有些颤抖地说道:
“岁岁,你知道了······”
殷容还未说完,“祖母,我一直不后悔,我一直好好地在这里。
我只怕祖母,越陷越深······”
慕辞尔收起了平时的淡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岁岁,我一直以为你当时年幼,不曾记得那件事情。
看来,是祖母想错了,你一直都记得······
祖母很早很早便找到了她,我知道你父亲也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着她。
这些年,我也渐渐放下了,我一直以为你,不曾记得······
所以,我想着,将她接回来,我对她有愧。是我,造就了今日这般田地。
但是岁岁啊,我对你更有愧啊岁岁······”
殷容不由得泪流满面,慕辞尔头一次见祖母如此伤心,不由得慌了神:
“祖母,她是我的阿姊,永远都是,她也是您的亲孙女。”
殷容拍了拍慕辞尔的手,似乎一直以来的情绪都终于在刚刚宣泄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岁岁,谢谢你······”
慕辞尔见殷容情绪稳定了下来,缓缓道来一件事情:
“祖母,在阿姊来之前,我其实一直在阻止她回黄宫,我也曾对她产生不好的情绪,怎么会不怨恨呢?”
“但是祖母,我们都忘了,阿姊自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
“祖母的经历,我能够稍稍感同身受一些。
所以,祖母,怨恨是人的本能,但可贵的是,祖母从始至终都没有做故意伤害他人的事情。
祖母,我们都放下吧,我们重新开始。”
慕辞尔同殷容说了一通肺腑之言,见殷容眼色逐渐清明,便离开了。
其实,慕辞尔并非是想通的,她做了一个梦,又或者不是梦。
梦里,有一位白衣少女,就像天上的仙子一般美丽。
姑且称少女为仙子吧。
仙子幼年时,父母为了家国大义远赴战场,仙子从小和年长的哥哥相依为命。
哥哥经常要处理各种政务,哥哥说,父亲母亲远赴战场,他要为他们守好后方,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仙子很听话,她乖乖地等着父亲和母亲回家,一年又一年。
转瞬间,百年已逝,仙子长大成人了,她也渐渐不像小时候一样,坐在门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仙子渐渐帮助哥哥处理各种政务,她在无人问津处,慢慢长大。
离别的第一百零五年,父亲与母亲回来了,但不只是他们,还有一个所谓的妹妹。
妹妹很漂亮,和父母很亲昵。
据说,妹妹刚满一百岁。
所以,父母将妹妹带在身边了整整一百年。
仙子今年一百一十岁······
父母和哥哥在一旁聊着关于妹妹小时候的趣事,仙子静静地在一旁听着,面上没有任何起伏,但她的心中已被忧伤填满。
可是,仙子并没有发泄或者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
相反,仙子对妹妹很好很好,因为她知道,从来都不是妹妹的错。
而妹妹,是她的妹妹呀。
故事在此戛然而止,但慕辞尔知道,故事并没有结束,她就是知道。
随着面容逐渐模糊,梦中世界翻转,慕辞尔流下了一滴泪水。
慕辞尔回到宫殿,却见八仙桌的正中间有一符纸,是视频符。
屏退了身边的其他人,慕辞尔念了一串咒语,只见视频符凭空自燃,半透明的男子投影随火焰消逝而出现。
这位男子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身着一袭合体的黑衣,面容俊朗非凡,线条分明,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冽美感。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气势之强,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历经腥风血雨、坚韧不拔的强者风范。
他一开口,就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说说吧,怎么个重新开始法儿?”
慕辞尔不禁抱怨道“您偷听我和祖母的对话。”说是抱怨,其中有几丝撒娇的意味。
这是慕辞尔面对熟悉的人,惯用的伎俩。
“阿辞!你忘了你身上的邪毒是怎么来的!”
“她殷容想重新开始?除非时光倒流!”
显然,男子生气了。
慕辞尔正了正神色:“这五年来,我会有不好的情绪,但前不久,我想通了。”
“平心而论,她们并没有做错事情,相反,她们也是受害者。”
“而现在以及未来,我要为自己当初的冲动负责了。”
“您不必过于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男子的神色不由落寞了几分:
“罢了,罢了,最近的丹药,我派人送去了,你切记按时服药,虽然不能根治,但起码可以抑制几分。”
“最近,有通神医的消息,在苗疆的一个部落,我今日便去苗疆探一探。”
“若有事情,你便联系泠一。
还有,泠十这几日便回来了,虽然人不靠谱儿些,但好歹年龄小些,正好十四岁,够得上昆仑宗的十五周岁以下的招生要求了。
你这次便是正式去昆仑宗修行了,泠十跟着你和阿昭,你有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扔给他和阿昭干。
男孩子,不怕吃苦。”
慕辞尔不禁掩嘴笑了笑。
“莫不是那昆仑宗的药宗有助你的身体,阿辞也不必去昆仑宗吃苦,平日里连个仆从都不能带去。”
男子不禁絮絮叨叨起来,外人看来梦寐以求的昆仑宗,被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您此次注意安全,我会带上泠十的,您放心。”慕辞尔认真地答复道。
男子洒脱一笑:“阿辞,想这世间,能打败我的,也不过堪堪几人,小小苗疆,我去过了无数次,不在话下!”
后来,男子终究为自己今天的言语负责,不过,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