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知道早练时间到了,他急急忙忙穿好衣裤,将地上的被褥,折好放回了衣柜。
昨晚夜深,奈何屋里只有一张床。于是他决定睡衣柜,把床让给了白小莲。
“小白……”
“小白……”
陈二狗伏在床边小声喊道,不多时枕头微微一动,底下钻出一个白色小脑袋。
“呀?!你怎么又变回原形。”
“啊……”一个打着哈欠,满是懒散的声音,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维持人形也要消耗法力好不好,我先受了伤,又被阴虱吃去大部分法力。昨晚化形已是勉强,当然要休息休息恢复真元。”
“那你继续睡吧,我不扰你了。我去练功,练完功吃了饭,就要去上学了。我们晚上再见……”
陈二狗认真告别,放心下来,满意拍了拍手。
“怎么还不出来?懒驴懒马屎尿多……”
完了!
陈二狗听着屋外入户平台,师父大声吼骂,急急往外走去。
白小莲眼睛滴溜一转,一道白影窜出。陈二狗只觉得腰上一痒,胸口一冷,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先扎半个小时马步……”
陈二狗气沉丹田,身子下压,双拳平伸。
“咱们虽然是道门家,可是习武练气必不可少。你现在没有入道,只能打熬筋骨。如果皮肉之苦,都吃不了,那修道之苦,你更别想了。”
师父,今天真是奇怪。话怎么这么多,语气也平缓了很多。
“坚持!”陈大虎用戒尺平了平他的手,见他全身微颤,脸上大汗淋漓,衣裤都打湿了大半。
眼见半小时快到了,这小子今天居然不喊不闹,硬生生坚持了下来。
除此之外,他心神坚定气息漫长。
真是奇怪了?
陈大虎手捏剑诀,运使灵力,右眼一抹,默念一声开。
只见陈二狗气海平静,这其中竟然有一小团白色灵气悬浮其中。
陈大虎明白了,他双手背后,暗自思忖,这孩子未能签定契约,连山门都未入,哪里来的灵气。
“好了,先放松一下吧。”陈大虎盯着他,温声说道。
陈二狗总算了一口,甩手甩脚放松身体。
“你昨晚上去见了谁?”
一个严厉的声音,猛然从身前飘来。
刚刚放松的陈二狗,心里一惊,呆若木鸡站在那里,嘴里生硬地说:“我昨晚待在家,哪里都没有去。”
他说的是实话,却也不是实话。
“撒谎!”陈大虎一声怒吼,一戒尺猛地甩出,直直朝他肩膀砸去。
只是这戒尺却在离他肩膀三尺处停了下来,一股磅礴的力量,与戒尺相撞。
陈大虎瞳孔放大,嘴巴微张,一声脆响,戒尺随之崩断。
陈大虎眉头一皱,接着嘴巴张得更大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小白,你出来干什么?是不是饿了?”陈二狗对着忽然窜到肩上,吐着芯子,盘起半个身子的白小莲,关心地问。
陈大虎急忙低下头,调用意识,化念传音。
“陈家第二十五代传人,陈大虎拜见九公主!”
柳仙平时都在灵蛇洞天修炼,未有大事,很少行走世间。听闻,这九公主最受柳仙喜爱,顽皮非常,喜怒无常。不知道她上门,有何要事。
“不知道九公主光临寒舍,有何示下?”
猛地一股威压席卷而来,一条苍天白鳞大蛇缠住了他的化身。紧紧地慢慢地,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咯吱直响。
他不敢反抗,只得低着头,强忍折磨。
不会儿,意识化身,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宛如一具尸体一样,被扔在了地上。
“老小子,闭嘴,你不配教他。今后由我来教他!”
陈大虎不敢说话,见她意识已然离去,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掏出手巾,不住擦脸,摊开一看竟然全部浸湿。
陈大虎震惊未过,却见白小莲化为人形,飘落地上,站在陈二狗的旁边,似笑非笑看着他。
“九……”
“闭嘴!老小子,不准多话!”
陈大虎木然站在原地,无助搓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咱们吃饭去……”白小莲见陈母正端菜上桌,满是好奇,兴致勃勃往堂屋走去。
“啊……”陈二狗很是吃惊,平时都是六点起床练功,七点半才去吃饭,七点四十背着书包去上学。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他回头却头一次望见了爷爷慈祥温和的笑脸,爷爷右手抬起,缓缓拨动,示意他不用再练了。
望着他们慢慢远去的背影,陈大虎心中不由得喜忧搀半。这小子能得九公主的垂爱,自然是大福不浅。可是九公主虽然备受娘娘宠爱,却不受其他兄姐待见。恐怕未来之时,是祸不是福。
咳咳咳……
陈大虎胸口一闷,一团热浪,迅速从胸中喷出。他急忙用手帕捂住,低头一看,那血丝都不再红了,竟然冒着一团团黑色的尸气。
五年前,他与阴虱道人大战一场。虽然拼尽全力,将阴虱道人斩杀。奈何阴虱道人,最后舍命一掌,也让他受伤不轻。
这些年他虽然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方法治疗,奈何深入肚腹,尸气难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恐怕最近就要大限将至了。
咯咯咯咯!!!
院坝那只大公鸡,昂首挺胸,声音嘹亮地吼叫着。
东方天边微白,一轮红日缓缓从山头冒了出来。
陈大虎忍不住回头望去,院坝满是泥泞,断枝落叶横七竖八铺满地上。
只是枝叶之上,莹莹水珠之间,那些柔弱的红光,却像透出无尽力量。
这还真是: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陈大虎想着这两日,孙子的变化,望着满是狼藉的院坝,不由得哈哈一笑。
生又何妨?死又何哀?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陈二狗换了衣裤,洗漱完毕,坐在椅子等着开饭。
他见爷爷,落寞站在屋檐下,不知道发什么呆。有点着急地喊道:“爷爷,吃饭了!”
“要得,我马上就过来!”陈大虎朗声回答,大步走进堂屋,拉开椅子,挺直腰板端端正正在上位坐下。
陈二狗眨巴着眼睛,心中默想,爷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陈母从厨房端来电饭锅,掀开锅盖,腾腾热气,不断往上冒!
“开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