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沉浸在对曹彰那精湛箭技的赞叹之中,围猎场上的气氛热烈而喧嚣。
突然,静谧的荆棘丛剧烈晃动,一头体型硕大的鹿从中窜了出来,打破了原有的喧闹节奏。
此鹿身姿矫健,毛色奇异,身具三色彩纹,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显然是一只世间罕有的异种。
曹操目光敏锐,瞬间捕捉到了这头三色鹿,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旋即高声对刘协道:“陛下,快看呐!天降神鹿,此乃我大汉祥瑞之兆啊。这般吉兆现于围猎之时,陛下身为天子,当速射之,以应天命!”
曹操的声音洪亮激昂,响彻整个围猎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刘协听闻此言,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拽起宝雕弓,手挽金鈚箭,看似准备依言射猎,实则心中暗自思虑:‘曹贼让朕射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是想让朕当众出丑,在群臣面前暴露箭术不精的短板,还是想借此机会立威,让众人看到朕的无能,从而更加尊崇于他?或许这二者兼而有之…朕如今既不通射术,与其强行挽尊,倒不如索性就遂了曹贼之意,看看他接下来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刘协张弓搭箭,瞄准三色鹿,一箭射出。羽箭带着呼啸之声疾飞而去,却遗憾地擦着鹿身飞过,并没有射中目标。
曹操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旋即在旁为刘协鼓劲道:“陛下这一箭只差一点啊,着实可惜。不过无妨,陛下不妨再射一箭,祥瑞之兽,定当由陛下亲手猎取。”
曹操的话语看似鼓励,实则暗藏机锋,试图步步紧逼刘协就范。“朕有举世无双的曹丞相,区区一头鹿而已,何须朕亲自动手?”
刘协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言罢,他没有按照曹操的话去做,而是直接将手中的宝雕弓放入曹操手中,目光直视曹操,语气沉稳地说道:“朕很喜欢这头鹿,看它颇具灵性,就由卿代劳吧。莫要伤它性命,朕欲将其带回宫中豢养。”
曹操心头一震,他原本的如意算盘是让刘协射上三箭,届时不论射中与否,自己再佯装恭敬地讨要宝雕弓射杀三色鹿,如此既能彰显皇帝的无能,又能展现自己的“忠勇”。
没想到,刘协倒是先一步反客为主,命令起自己来了。
曹操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皇帝真把自己当成忠臣了?’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绝无可能,刘协怎会如此愚蠢?不过,既然陛下有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得不从,以免落人口实。
“臣遵旨。”曹操压下心头的疑惑与波澜,双手接过宝弓金箭,身姿挺拔地立于马上,目光如炬,锁定三色鹿。
他扣满弓弦,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仿佛与手中的弓箭融为一体。随着一声弓弦的嗡鸣,一箭激射而出,金鈚箭如闪电般划过空气,正中三色鹿左腿。
三色鹿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摇晃几下后,扑倒在地。
“是陛下的金鈚箭!”眼尖的臣子率先惊呼出声。
“定是陛下射中了此鹿!”众人不明就里,见三色鹿腿上插着金鈚箭,只道是刘协一箭命中,纷纷激动高呼。
“陛下神射!”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一时间,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曹操见状,心中得意非凡,催动爪黄飞电,两步奔至刘协之前,将刘协挡在身后,坦然受群臣大礼。
他志得意满,昂首挺胸,向群臣挥手致意,尽情享受着这众星捧月般的荣耀时刻,仿若自己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宰。
刘协在曹操身后,看着曹操那骄狂的背影,心中暗道:‘好个曹孟德,果然骄狂至极,这般行径,全然不将朕放在眼中。也对,朕如今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天子,手无实权,恐怕连一个小小县令都不好调动。在这乱世奸雄的眼中,又能算得了什么?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得先苟住,静待时机。’
在场有不少忠臣,目睹曹操这公然的僭越之行,心中极为愤怒。
尤其是刘备的义弟关羽,他平日里总是眯着那双丹凤眼,仿若万事不萦于心,此刻却猛然睁开,眼中寒光闪烁,似有怒火燃烧。
他手中青龙偃月刀一转,刀身寒光闪耀,便要拍马而出斩杀曹操,以正君臣名分。
刘备对自己的两位兄弟极为了解,关羽这细微的举动,又怎逃得过他的眼睛?
看到关羽这个态度,他哪还不知道自家二弟心中所想?刘备心急如焚,第一时间伸手拽住关羽的臂膀,用力摇头示意他不可冲动。
虽说刘备心中也认为自己的二弟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可眼下这形势,实在是凶险万分。
在场的曹将人多势众,许褚、夏侯惇、夏侯渊这些身经百战的大将可都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呢,一个个如狼似虎,蓄势待发。
更何况,曹操身后还有十万大军在场,真要是动起手来,恐怕他们哥仨稍有妄动,就会瞬间被砍为肉泥,尸骨无存。
曹操也注意到了刘备这边的动静,他目光扫向刘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高声问道:“玄德公,本相箭术如何啊?”
刘备赶忙收起慌乱之色,脸上堆满谦恭的笑容,答道:“丞相神射,世间罕有,这般箭术,虽古之名将亦不及也。”
刘备的声音平稳,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哈哈哈哈…”
曹操闻言,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负与得意,“能得玄德公如此夸赞,本相幸甚!神射本相实在不敢当,今日能猎到此鹿,全赖陛下洪福庇佑。来人呐,把鹿给陛下送过来!”
三色鹿腿部中箭,鲜血淋漓,已然失去了行动能力,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甲士小心翼翼地抬着送到了刘协面前。
它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身体瑟瑟发抖,不时发出“呦呦”的鸣叫声,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刘协见状,心中一软,一按马鞍,从战马上轻盈跃下,快步走到三色鹿跟前,伸手轻柔地轻抚三色鹿的鹿角,温声说道:“别害怕,朕不会伤害你…”
说来也奇,或许是刘玄德的“韬晦”技能太过神奇好用,连这动物都能感染。
三色鹿受到刘协的安抚,竟然慢慢停止了嘶鸣,变得温顺起来,还怯生生地伸手去舔刘协的手掌,眼中的恐惧逐渐消散。
刘备见状,顿时讶异不已,心中暗自思忖:这种能让动物亲和的能力,不是自己独有吗?想当初,自己凭借这一手,也曾引得旁人啧啧称奇。
为何陛下也能如此?这皇帝,看来还真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
忠诚于刘协的车骑将军董承,目睹此景,眼眶微红,激动地高呼道:“陛下爱惜生灵,真乃仁慈之君也,陛下万岁!”
众臣闻言,齐声应道:“陛下仁慈!”“陛下万岁!”
曹操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如常,心中却暗暗记下了这些高呼“万岁”之人的名字。
他心中冷哼一声:看来朝中忠诚于刘协的臣子还有不少,这些人留着,终究是隐患,日后得一一剪除才是。
刘协与文武众臣一直在猎场中驰骋打猎,直至晌午时分,阳光愈发炽热。
这一番狩猎下来,除了两只偶然撞上箭尖的野兔之外,刘协几乎没打到什么有价值的猎物,手中的箭囊依旧满满当当。
倒是其他大臣们收获颇丰,他们或箭术精湛,或骑术高超,打到了不少野鹿、獐子、野猪,收获的猎物堆积如山。
甚至小将曹彰,凭借着过人的胆识与箭术,还猎到了一头凶猛无比的猛虎,引得曹军将士们发出阵阵喝彩,欢呼声响彻整个围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