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归来

“陆老，我们二人商议结果已经出来了。”

闻言，陆生目光才从少夫人身上转移，转身平视出来的二人，神色早已没了先前的卑躬。

感受到陆生的眼神，他们感到有些不舒服。

眼前这个老头，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那个点头哈腰的马夫。

“你的身契我们可以还你。”

“只是在商言商，赎身钱还是要给的。”

当老爷的都精明得很，不然也不能做到如今这个地位。

况且，如果真这样就免了陆生的赎身钱，那下面的人会如何看他这个一家之主。

以后还怎么管教下人。

陆生听后，点头同意。

上次在客栈缴来的钱财还剩一些，他合计过，应该也够赎回身契。

见陆生没有异议，林夫人拿出一卷账簿。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陆生这些年来林家给他的花销。

林夫人照着上面念道：

“你入林家五十余年，对我林家也算是尽职尽责，但我林家也没亏待过你。”

“其中，包括吃住，每月工钱，还有先前教你养马的技艺钱，……以及你刚开始养马养死的几头马犊子，这些都是开销。”

陆生扯了扯嘴，这像极了分手后收回礼物的模样，真是斤斤计较。

至于养死几头犊子，那分明就是他们眼力不好，被人坑了买了几头病犊子。

这就算他是华佗转世，那也无能为力。

不过陆生没有反驳。

只要身上的钱能够赎回身契，就算全花了又何妨。

也算是彻底还了林家的恩惠。

“林夫人直接说共是多少两便是了，不必拐弯抹角。”

陆生听得都有些倦了，便打断她。

林夫人被打断有些不悦，但看了看地上散乱的碎石，也只好忍下火气，说道：

“共是十五两。”

顿时，场上鸦雀无声。

包括那些在一旁候着的下人，表情落寞。

“十五两？”

陆生蹙了蹙眉，刚想询问明细如何，便听到林老爷开口：

“陆老在林家待了一辈子，我林耀宗也不是薄情寡义之徒，又何况我平生最好与武师交朋友。”

“若是陆老还认我这个朋友，便打个对折，算作八两即可。”

说完，他看向陆生，目光蕴含深意。

这算盘打得真好，既可以买陆生一个人情，又给下人立下规矩。

就算日后下人不服，他大可以此为条件。

在林家待上数十载，还迈入武道一途，他可不信这种人能出几个。

陆生无言，当下除了呈下这人情，也别无法子。

若是此刻拒绝拂了他的脸面，怕是以后想拿回身契也是困难。

武者的实力虽然会让他们忌惮，但也不至于到害怕的地步。

毕竟，不仅他们的大儿子是在宗门内修行，而且林家二爷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

陆生沉默片刻，转而脸色一悦：

“多谢林老爷厚爱，我徒儿还在林宅内，还需要你多多照料。”

陆生搬出张浩，也间接说明了他的意图。

“有陆老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夫人，去将陆老的身契与证明的书信拿来。”

林耀宗是也明白人，大手一招，随即招呼陆生就坐：

“陆老稍等片刻，就算你离去之后，林家也永远欢迎你回来，日后若有需要，大可开口。”

“多谢林家主，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陆某的，也尽管开口。”

陆生回应道。

他哪瞧不出林耀宗就是在等这句话。

“好好好，咱们相识这么久了，就是应该互帮互助，共创辉煌！”

对他来说，交好一个武师是件极其划算的事情，何况这名武师还是自家走出来的。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瓶翠色玉瓶，走到陆生身前：

“陆老，一点小小敬意，还请收下。”

“这本是我儿从宗门带来的丹药，据说是有延年益寿之效，对锻体也有一定的帮助。”

林耀宗嘴角微笑，人情世故真是被他玩透了。

“客气了。”

陆生见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果然，只要实力足够，自然会有人巴结、送礼。

陆生笑着将其揣入怀中。

而在这时，林夫人也从偏厅中走出，手中拿着两张纸张。

正是陆生的身契与林宅的书信证明。

“陆老，收好了。”

林夫人将两张纸递到陆生手上。

陆生看着手上轻如薄翼的纸，一阵感慨。

五十二年了。

整整盼了这两张纸五十二年了。

终于在今日拿回到手中。

这对陆生来说，它们象征的是自由，是尊严……

“陆老，你将事宜交接给张浩后，便可以自行离去了。”

林夫人见陆生楞神，便出言提醒道。

客厅的下人见陆生真的拿回了身契，心中百感交集。

有嫉妒，有羡慕……更有悲哀，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

毕竟，他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武道一途对于他们来说遥遥无望。

陆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去。

刚出院门，便瞧见一个护院被丫鬟领着，紧匆赶来，途中便高呼道：

“老爷，二爷回来了！”

陆生听闻，顿时来了兴致，不着急离去了。

客厅内的夫妻二人，听到消息，连忙快步走来。

“二爷回来了？快带我过去！”

林劲岳入山几日，可把他们愁坏了。

更何况家中近来还出现了这件护院被屠的怪事。

他们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只是不好表现出来，毕竟连他们都乱了，那这个家就真的彻底乱了。

林劲岳的出现，无异于是给他们一颗安心丸。

很快，一众人便赶到大门口。

只见宅门前，几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

李青的重剑已然不见，转而代之是林劲岳倚靠在背上。

“二弟！”

林夫人见状，慌张地上前查看情况。

“他只是劳累过度，没有什么大碍。”

李青见她如此慌乱，解释道。

“慌什么？”

林老爷这时从后面走来，训斥一声后，将他们请入宅内，包括跟在后方的陈清芝。

陆生站在门口，迎向林劲岳那黯淡的眼神，心中好奇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察觉到林劲岳原先那股傲气在此刻荡然无存。

陆生目送他们离去，并不想掺和到这其中。

知道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

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陆生还是明白的。

可还没等他动身，他随即感到一股寒意从脖间冒出。

低头一看，一把利刀正抵住他的脖颈。

“我的马呢？”

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刀尖又抵上几分，鲜红的血液慢慢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