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会うは別れの始め（1）

2003年，北海道警署。

深夜，结束一天工作的泷泽佑马，带着些许犹豫，走进警长办公室。

“长官，我想辞职。（日语）”

“老马呀，你都干三十来年了，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日语）”

“呐，这不年纪大了，我想退休了。（日语）”

“也好，这几年你辛苦了，退休后好好休息。（日语）”

“老板你也是，再见。（日语）”

泷泽佑马向老板告别，提着公文包，走出这家工作三十年的警署。

他忍不住回头，看着警局楼顶的瞭望台，想起这三十年的工作经历，不禁叹了口气。

其实他不想走，只可惜身体并非人类。

三十年过去，样貌依旧不变的他，走到哪都会令人起疑。

前几年还能用“我保养得好”“天生显年轻”之类的话糊弄，可如今瞒不过去了。

每天都会有人问他，是在哪做的美容手术。

泷泽佑马实在是不堪其扰。

要是再呆下去，自己天魔族的身份迟早会暴露。

走在大街上，天在下雨。

路上积水许多，夜里没有路灯，实在看不清脚下。

没有伞的泷泽佑马，只能把公文包放在头顶，赶最后一班电车。

等他到达车站时，西裤已经被雨水浸湿。

黏黏嗒嗒地粘在小腿上，闷着很不舒服。

泷泽佑马掏出手帕，敷在裤腿上，一点一点吸干雨水。

他时不时抬头，希望电车快一点赶来。

只可惜，上一班电车刚走没多久，下一班电车到来还早的很。

泷泽佑马叹了口气，甩了甩方框眼镜上的雨滴。

他盯着发黄的镜框，心中充满不甘。

自己身为天魔族，却和人类一样，上班、生活。

每过几十年，就要搬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学习，工作。

他也尝试交朋友。

但无论和朋友多么亲近，对同事如何如何好。

这些脆弱的人类，也总有死去的那一天。

最终，他还是会重归孤独。

现在一想，当初杀掉父母后，自己也应该跟着去死。

坚定信念，努力生活，未必是件好事。

“以后，该往哪去呢。”

泷泽佑马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旅行图册。

翻开封面，册子里印满了全世界的景点。

维多利亚瀑布、东非大裂谷、泰姬陵、夏威夷基拉韦厄火山……

啊，每个都很想去啊。

画册上的风景很吸引人，但泷泽佑马的钱包不允许他到处旅游。

得做出选择。

泷泽佑马翻看着画册，在心里对每个旅游景点做出了评判。

看到好景点，就画上勾。看到差景点，就画上叉。

价格昂贵，浪费钱，不适合去。

价格便宜，浪费时间，不适合去。

景点太多，浪费精力，不适合去。

人造景观，浪费感情，不适合去。

自然景观，浪费体力，不适合去。

一连串总结后，整本册子上都被画满红叉。

“くそ！（可恶）”

完全没一个地方可去。

泷泽佑马收起笔，脸上露出一丝伤感。

就在他想合上画册时，突然，一只白净的手闯入他的视线。

那双手指向图册的右上方，那里标示着一个泷泽佑马没有注意到的景点——故宫。

“ここ（这里是？）”

故宫，就在邻国。

至于花费嘛，光是去看看应该不贵。

好像……还行？

泷泽佑马犹豫地在故宫上打了个勾，接着愣愣地抬头。

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少女。

她穿着不寻常的服饰，脸上蒙着一层薄纱，指着故宫，轻轻地说：

“这里不错。（日语）”

“嗯……”泷泽佑马微微点头，看着少女的穿着，不禁有些好奇。

他能看出来，那是一种Z国的传统服饰。

深蓝色的长袍，点缀着符文和水晶，银饰挂满全身，哗啦哗啦响。

少女化着淡淡的妆，整个人闪着银光，看上去，很像电影里的角色。

泷泽佑马指着少女的长袍，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Z国人吗？（日语）”

“哈哈哈。（日语）”少女捂着嘴笑，“我叫渡边苏打，在北海道当服务员（日语）。”

“咦？奇怪，那你这身衣服？（日语）”

“是中式饭店的活动，少数民族COSPLAY，苗疆少女哦~。（日语）”

“这样啊。（日语）”

泷泽佑马没再多问，继续低头看图册。

他不知道什么COSPLAY，也不懂苗疆少女，因而接不上渡边苏打的话。

“喂，大叔，你准备去旅游吗？（日语）”

“是。（日语）”

泷泽佑马依旧是冷淡的回答。

然而，话唠的渡边苏打显然不想放过他。

她一把张开五指，遮住大半张旅行图册。

紧接着，苏打把脸凑到泷泽佑马的面前，很认真地说道：

“大叔，你一定很有钱，带我去Z国吧。（日语）”

“哈？（日语）”泷泽佑马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问懵了。

眼前这个少女，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自来熟。

才认识不到两分钟，就能向陌生男人提出旅行同行的要求吗？

“大叔，求求你啦！（日语）”

“不行！（日语）”

泷泽佑马合上图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多年的经历告诉他，绝对不能接受陌生女人提出的任何要求。

更何况，这是很重要的旅行。

不能让任何人将其毁掉！

“我绝对不会带你一起的。（日语）”

“为什么？（日语）”渡边苏打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

“没有为什么。（日语）”泷泽佑马把旅行图册放进公文包里，“想要旅行，就得好好工作攒钱，而不是想着靠男人。（日语）”

泷泽佑马像那些唠叨的老前辈一样，义正言辞的说着些教育的话。

可渡边苏打明显听不进去，捂着耳朵左右摇晃。

“不听不听！你不带我走，我就一直跟着你！（日语）”

“好啊，你跟着啊，我看你能跟多久。（日语）”

泷泽佑马提着公文包，站起身，毫不在意身后气呼呼的少女，先一步走上末班电车。

他找了个座位坐下，整节车厢都没人，十分安静。

就在他准备眯上眼休息一会儿时，耳边却又传来了银饰哗啦啦的响声。

睁开眼一看，渡边苏打竟然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