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铎请客，你去不去？”
翟涉辛快速地装好东西，边拒绝边找钥匙：“不去，我要练琴。”
钟页又扭头去问杜裔。
抓起钥匙的同时，肖雨邬也背起了书包，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墙上斑驳的黄色树影缓缓飘动，楼梯间的高大落地窗外，连绵起伏的苇草编织了一个秋末的午后。
肖雨邬边下楼边和朋友聊天，翟涉辛看着余额里叹口气，找到学姐问：“还缺零时工吗？”
“周末咱俩去吃火锅呗？”肖雨邬扭头说。
翟涉辛匆匆刷脸出门找车，还是拒绝：“不行，我刚答应学姐周末两天都去她店里打工，一小时三十，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九点，包午饭和晚饭，我晚饭回来吃，她给我算400一天。”
肖雨邬找出自己的电动滑板车来，翟涉辛的滑板车比她停得远。
“那周五下午呢？反正体育课结束到十一点关门时间那么长时间呢。”
翟涉辛拢了拢衣领说：“不行啊贝贝，我那会儿要去练琴，你们仨除外还有八个人都是我来弹伴奏，收了钱就要办好事啊。”
“一想到到时候你要上去十一次我就觉得好笑，他们的反应一定很好玩。”
宿舍楼外的银杏树成排，隔挡住的致真园里枇杷果已经熟透，前段时间的一场雨后，桂花落了大半，她们穿梭在林荫下。
音乐学院的回廊上隐约传来钢琴的声音和声乐生的嗓音。
现在约琴房的人还不算多，能在一体机上看到不少流动琴房，翟涉辛约了常用的那个琴房。
“我的妈呀！这天气怎么这么冷？期中考试那天咱不会冻到嗓子闭合吧？”
翟涉辛只是笑着没说话。
肖雨邬将手机关机放到书包里，顺手抽出琴谱，侧目问翟涉辛：“你怎么不拿谱子？你会背了？”
“嗯哼。”
肖雨邬叹气坐下：“真羡慕你们这种艺考的时候就学钢琴的人，也没人跟我说咱们大一一定要学钢琴啊，我艺考的时候学的可是架子鼓啊。”
翟涉辛打开暖气，拉开琴凳准备开始练琴，琴房外隐约有人在说要约着一起去看电影。
秋末的寒意入骨难耐，班级群里通知了下周二晚自习的讲座有公假，翟涉辛跟在肖雨邬后面进了教室，钟页冲她俩招手。
“欸，这周末咱一起去看电影呗？就我在抖音跟你们分享的那个！”
杜裔温和地笑着说：“我有校队训练，羽毛球场都已经约好了。”
钟页看向肖雨邬，肖雨邬摸了摸头发，有些迟疑：“我倒是没事干，但是……”
她看向翟涉辛，钟页就也看过去，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
“不去，没钱。”
肖雨邬也说道：“对啊，周末她还要去打工。”
“你不是一个月5000的生活费吗？”
翟涉辛叹气：“我说过了啊，要存钱。一个月存3500，一学期五个月存下来就是17500，等到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是14万，到时候这14万就是我去XZ旅游的花销。”
钟页问：“那你还要打工？”
翟涉辛：“……1500的生活费过一个月，对于之前的我来说当然是够的，但咱们在音乐学院。假设每周我往饭卡里冲100，一个月算作500，剩下的1000，我要花500在买礼服上，我已经准备好了设计图纸和布料，准备送到学校的服装店去请那个阿姨定制一套礼服。”
“剩下的500里，我要请一个钢伴给我弹期末考试的作品，期中我可以用电子伴奏糊弄一下，老师也不会介意，但期末起码得重视一下吧。你知道的，最便宜的也是60块一个曲子，我找的那个100一首，还要交话费和每个月的电费，买桶装水，这么算下来又是200。”
“所以我能自由支配的其实只有300。”
钟页忍不住插嘴：“可是不是每个月都要买礼服的啊。”
“是的呢，所以只是这个月我会很穷。”
翟涉辛只能笑一下，继续说：“班费每个月初要交80，一件审美正常、质量可靠的衣服价位在40～100元不等，你知道我每个月都会买一套衣服的，刨除衣服不谈，高跟鞋、化妆品、首饰，也是要花钱的。再说我的朋友们生日我总得有所表示，什么都不送就太离谱了。”
“这么算下来，”翟涉辛笑了出来：“哈哈，真是一点都不剩呢。”
肖雨邬不太理解：“为什么非要一个月存3500块？存3000不行吗？”
“不行，那样就会有500是可以自由支配的，如果已经可以自由支配了，那就不需要打工来挣钱，但我打工不只是为了挣钱，还是为了让自己更有紧迫感。”
“苦四年为一个暑假，我确实不理解。”
翟涉辛耸肩。
学音乐越来越难找到出路了不是吗？放在十年前，如果遇到翟涉辛这样有天赋又努力的，那真是会被老师抢着收徒的。
可是现在国内市场已经很饱和了，除非她一辈子都走音乐表演这条路，否则学音乐就只会是老师这一条出路。
音乐歌颂人们的生活，引导人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然而能发出声音的位置却那么少。
不只是身体，还有职位，
双休翟涉辛做满了两天，收获了800块钱，学姐还点了一杯黑糖珍珠奶茶送给她以表个人的感谢。
“闻纺学姐，我就先走了，以后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闻纺笑了笑，点头说“好”。
翟涉辛背上斜挎包离开，手心的奶茶刚出炉，现在还很滚烫，隔着包装纸袋也能感受到暖意。
翟涉辛回头看向店里，闻纺走在梧桐大道下，前面站在路灯下拎着塑料袋的男生侧头，看见闻纺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上前揽着闻纺的肩膀说着些什么，依稀能看见学姐脸上温柔的笑意。
冷空气似乎已经被驱逐，呼出的白气萦萦绕绕飘到消失不见。
致真园和鸣理园交界的地带有一片开阔却不平坦的草地，翟涉辛蹲下后掏出猫条来喂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