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豆

这几日,林文竹过得那叫一个惬意,真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虽说伙食与住宿条件实在欠佳,可他心里倒也知足。

只是他这儿是舒坦了,收留他的那小两口却颇有怨言。

毕竟无缘无故多养个人,多添一张嘴吃饭,关键还不干活,搁谁心里能没点想法呢?

林文竹这些天一门心思扑在观想道人图上。

虽说进展缓慢,不过也收获了些意外之喜,耳聪目明了不少。

夜里,隐隐约约便能听见隔壁麻衣妇人的絮叨埋怨声。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林文竹洗澡的时候偶然发现自己并非身无分文。

在衣襟内侧藏着一处暗袋,里头静静躺着几粒金豆,想必是此前为防万一特意备下的,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

腰间缠着的玉佩,瞧着品相不凡,拿去典当应能换些钱财。

身上这件衣衫,虽说逃难途中弄得有些破旧,但毕竟是昂贵的锦衣布料,洗净之后,估摸还能有个七八成新,想来也能值几个钱。

这几日林文竹也大概知道了这两口子的情况,男的叫张铁,女的叫罗秀,皆是年逾四十。

膝下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在附近的平安县谋生计,女儿则远嫁邻县,平日里鲜少归家。

林文竹坐在门槛上,抬眼望去,天色渐暗。

张铁夫妇今个儿去除草,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他盘算着,今晚就把一粒金豆交给张铁,让他拿到县城去典当,顺带买点肉打打牙祭。

这几日的粗茶淡饭,吃得他嘴里都快淡出鸟来,长这么大,还真没遭过这份罪,何况自己还养着伤,得观想道人图,没点营养,这伤啥时候能好利索?

正思忖间,远处两道迎着夕阳的身影缓缓浮现。

一人扛着锄头,一人手握弯刀,背上还驮着些从山上捡来的柴火,朝小院这边走来,身影在余晖下拉得老长。

林文竹赶忙抬手招呼,不多会儿,二人便进了院子。

林文竹上前帮忙接过柴火,不想这一接,身子竟晃了晃,险些摔个跟头,着实虚得厉害。

罗氏见状,打趣道:“小哥今儿咋不在屋里好生歇着?”

林文竹挠挠头,腼腆一笑:“饭菜我做好放厨房了,还热乎着呢,咱赶紧趁热吃,再磨蹭,天黑可就看不清了。”

这家人过日子节俭,向来舍不得点灯,三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在堂屋坐下开饭。

桌上不过是寻常白米饭,配着一碟咸菜,这便是古时普通农家的粗茶淡饭了。

林文竹刚来时,下厨做饭纯属赶鸭子上架,瞧了一遍流程就上手,结果煮出的饭半生不熟,闹了个大红脸,好在罗氏心善,重新回锅加水煮成了粥,这才勉强对付过去。

如今林文竹身子好了些,头上绷带拆了,伤口也已结痂,只要不碰水,日常走动并无大碍。

所以这几日张铁夫妇外出劳作,做饭的活儿便落到了他头上。

饭桌上,林文竹风卷残云,一碗米饭转瞬见底,却不过五分饱,奈何锅里已颗粒无存,这饭向来是按量下米,不多不少,一人一碗刚刚好。

林文竹心底轻叹,略一踌躇,还是掏出那粒准备好的金豆:“承蒙张大哥、大嫂这几日悉心照料,这粒金豆,还望大哥拿去典当了,换些银钱使吧。”

“金子!”罗氏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忙不迭起身接过,借着夕阳余晖翻来覆去地端详,末了还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张铁瞧着自家婆娘这副模样,尴尬一笑:“林小哥,你既然有金子,可得找个大夫重新抓点药,好生调养。”

罗氏白了张铁一眼,刚要开口,林文竹抬手止住她:“也是前些日子才发现这暗袋里藏着粒金豆,想必是山贼搜身时疏忽了。”

“张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还容我在此养伤,这份情我铭记于心,这金豆您务必收下。”

“不瞒您说,我这伤单靠吃药怕是难愈,还得吃些荤腥补补。劳烦张大哥明日跑一趟县城,买点肉回来。”

罗氏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林小哥放心,明儿个当家的准去县城,买些肉回来给你好好补补。说起来,我都记不清上次吃肉是啥时候了!”

事儿既然说定,林文竹便不多话,起身如往常那般收拾碗筷,准备回屋休憩、观想道人图。

罗氏却抢先一步,伸手拦住他:“林小哥,你有伤在身,快回屋歇着吧,这些活儿我来就成。”说着便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林文竹见状,也不再坚持,转身回了房间。

夜幕低垂,屋里没个钟表,估摸时间,约莫是晚上七八点的光景。

夜色如墨,将最后一丝余晖吞噬殆尽。

林文竹在床边盘膝而坐,闭目入定,脑海中一点点描摹那道人的模样。

这些日子,道人头部已初现雏形,假以时日,想必身子也能观想完整。

只是眼下,即便观想出头部,似乎也没啥变化,更甭提修炼出法力真气之类的了。

林文竹无人请教,只能自行摸索,心里难免犯嘀咕:这般瞎练,不会走火入魔吧?

好在这观想图确有妙用,观想已勾勒部分并不费神,每逢心神损耗过度,他便入定观想,次日起身,倒也神清气爽,想来是没练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