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树精

“最简单，自然是雨，但……”

“我迟早拔了行云那老头的胡子！”

“你不是会编制云彩的吗？可有法子积攒雨露？”

“不行，天界自有规定，不可擅自降雨，此地下了，其他地方就少了……我倒是可以打个申请，但那班人大抵拿我们当笑话，上不得心办事。”

“这便灰心了？”路江拉着歆青的手，寻了无人处飘浮于天边，俯瞰此地，“天界走不通，自有人界的法子。”

歆青细瞧脚下的地势，兴奋道：“我明白了！你看，南方多雨，北方无水，若能那里打通，或可一试。”

南与北的交界线正是一座巍峨高山，它将云与水隔开，形成独特的地势。

“我去将此山开个道……”

“等等，山体受损，恐添新祸！”

“路江啊路江，如今他们胡乱将罪责强加于你，若我们再不动手，岂不又生事端。”

“治灾一事固然重要，但还需乱中有序才行。”见好友定下心来，路江才一指天边，放出一簇亮光。

此时恰是入夜时分，如此亮色让人想看不到都难。

只见那亮光极速划过天际，像流星般坠落，最终坠与灾情地附近。

“轰！”

地上被轰出一个约一米深的坑洞，水从缝隙中渗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米深的洞已经满了。

有人小心靠近，受不住渴，便喝了一口。

“是水！能喝！”

“水！我们有水了！”

人们急切地喝下几口，又取出容器装满，奔走相告。

此洞源源不断地渗水，人人称奇，更有百姓跪地道谢，直呼天人开眼。

越来越多人向这里聚集，路江却不见喜色。

歆青略一思索，心下明了。

“路江莫慌。”歆青抬手一指云彩，顿时霞光满天，云彩变幻间有八字“一人十合，违者失水。”

此时恰逢一行人步入城中，歆青奇道：“这时候怎还有人来此？”

路江看了一眼：“得了，赈灾的人到了。”

“赈灾？怎如此狼狈？”歆青双眼异色一闪，“我且看看……那为首的倒是个功德深厚之人。”

路江侧目：“我竟不知，你还有这一手？”

观测功德，一般需看功德簿，寻常小仙断没这般本事。

“一点小把戏罢了。”歆青又指那渗水的洞，“我还不知你有这个呢！”

“那是昔日游历时偶得的水妖妖丹，无奈之举罢了。这点水对此地，只能救急。”

“原来如此，它还能撑多久？”

“若无外力干扰，约莫七天。”路江皱眉，“怪了……妖丹灵力流失太快了……”

歆青当即施法，就见那灵力汇与山中一颗百年大树。

“大胆树妖，竟敢私自取用人间灵气以供私用！”歆青怒喝一声，正欲动手，就见百年大树化身成人。

“上仙饶命！此事实非我本意！上仙饶命！”

路江见下方赈灾队伍已初具规模，便拉着歆青落于山脚处。

走近一看，两人方觉这妖太虚弱了些，连人形都只能化一半，无法离开扎根之处。

百年树木成精也算是个有造化的，又吸纳一方灵气，怎么还是如此羸弱？

“你可知，此地失水有何后果？”

“上仙明鉴，我乃山间灵气滋养而生，没人比我更爱惜此地，我怎会为求修行无故招劫于此？”树精跪俯于地，“一月前，一道光划过，将一块奇石埋在我体内。我取不出来，只能任由它吸纳我的灵力，不过几日，我将枯死，那怪石又以我脚下跟系吸纳此地水源……望二位上仙解救于我……”

“如此说来，倒是无妄之灾了？”歆青甩出一道灵力，的确在她体内检测到一块石头，“怪哉，这是哪里来的？”

路江面色凝重：“此石埋得颇有讲究，正是丹田之处，贸然取下恐伤你修行之道。”

树精身体越来越虚，只竭声道：“真是造化弄人……此事因我而起，由我结束也好……只盼两位上仙给个痛快……”

“真没法子了？”歆青低声问。

路江摇头：“她没时间了……且地下水一空，此地恐怕会塌陷——树精，你可有何心愿？”

“心愿……”树精眼神涣散，已是将死之兆，“愿山川常在，四海太平。”

“喂喂，这可不是说套话的时候啊……树精！你叫什么？”歆青上前扶住她，“路江！”

路江剖开树精的丹田，取出石头，快速将石头封印，又给树精灌入木灵气。

树精化作原型，陷入沉眠，树木干枯，在木灵气的滋养下，勉强存活。

“此处倒是个山灵水秀之地，可惜了，百年修行毁于一旦。”歆青轻抚树干，“下一次造化，不知还有没有命等到。”

路江埋下一截枯枝和一张符纸，指着大树根系道：“她寿数尚存，明天春天，也许还能长出新芽，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歆青见状，暗叹生灵之妙，又问：“你埋了何物？”

“灵木和转运符。”

“我倒不知，你也是个百宝箱？”

“只是游历时收的小物什而已。”

“律清也是如此，他已飞升两百年，还可以时不时拿出的巧物，据说都是他飞升前的战果。”歆青看着树叶飘落，又喃喃自语，“倒是我……虽修红尘，不知不觉间竟离红尘这般远了。”

“歆青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最开明的神仙了。”换做其他仙人，恐怕一上来就劈死树精了事了吧。

“咦？你在安慰我吗？路江啊路江，你可真是个妙人！”

“……此石颇为怪异，还找人问问。”

见路江转移话题，歆青也只能接话：“我知道一人，或许可以帮我们。”

在离开前，路江以防万一，又埋了几颗水妖妖丹，并通过纸鹤告知赈灾官员。

至于灾后的支援和组织工作，路江决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目前看来，在这群赈灾官员入城后，城中渐渐变得井然有序，有了水，很多事就好办了。

歆青拉着路江来到一次雪山，再次说明此人性情古怪，路江吐槽她有性情古怪人群收集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