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葛栖亭
- 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 四更之衣
- 2144字
- 2024-12-27 10:24:11
只是处决了三个犯卒,严毅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流民们的感激和信任,这些流民原本打算离开乌程,此时也改变了主意,准备在葛栖亭安顿下来。
三个犯卒的尸首被移到了远离官道的一处野地,用白布盖着,等待县里安排人来带回县中,由其家属认领,若无人认领,则会拉去石城山附近的野地掩埋。
除了姒青带走的一颗头颅,另外两颗头颅被严毅命人用匣子装了,遍传各乡亭示众,以儆效尤。
随着马队越来越接近葛栖亭舍,官道两旁的农田开始增多,一块块农田如同豆腐块般连在一起,阡陌纵横,绿野平畴,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乌程县的农田以种植稻米为主,一年两熟,也会少量种植一些小麦和粟米,一些农田还会实行麦稻复种。
田间的徒附和田奴不少,四月正是播种时节,加上丹阳流民涌入,这些徒附和田奴既是劳作,也是在看护田间秧苗,免遭流民踩踏。
“想不到人口最少的葛栖亭也有这么多的良田,真是富庶之地!”
严毅骑在马上,感慨连连,难怪严白虎能以区区一县之地养一万军,这乌程真不愧是稼渔之区。
前方这时出现了一根五六米高的华表,在周围一排屋舍中显得格外突兀。
华表是识别路径的标志,城外乡野间,一般只有亭舍才会建造华表,供来往官吏、旅人、百姓辨识。
葛栖亭舍到了。
此时,在亭舍左侧的空地上,停放了七八辆轺车和辎车,车軎上有着严府的标记。
一个严府小厮坐在亭舍大门外,单手托着下巴,正在看一群蚂蚁大战青虫,听到马蹄声,抬头一看,顿时兴奋起来,喊道:“少君来了!”
喊声和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立刻惊动了亭舍里的人,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亭舍的前院和后院陆续走出二十余人,其中大半是严府的奴仆。
众人在亭舍门前的官道上等候,严府的仆从站在左侧,亭长杜丘领着几个下属站在右侧,二十多双眼睛一起注视着扬起大片尘土的马队。
杜丘高约七尺,相貌平凡,穿着半新不旧的直裾,看见马队停下,拍了拍衣服,正要上前,身后一人越众而出,抢在他前面一溜烟跑到白马前,下拜行礼,白净肥胖的圆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意:“拜见少君,自从半年前见过少君一面后,小吏常常回忆少君英姿,今日再见,少君风采更胜往昔。”
严毅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这个更像是商贾多一些的胖子:“阁下是?”
“小吏王买,是仁风乡的乡佐。”王买圆圆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乡和亭一样,是郡县下面的基层行政单位,不过亭是管捕盗治安,乡是管户籍,两者之间没有统属关系。
乡的治理区域比亭大,一个乡往往囊括了两三个亭,甚至更多,葛栖亭便是在仁风乡的地域范围内。
乡的管理者是乡有秩或乡蔷夫,大乡任命有秩,小乡任命蔷夫,前者秩禄百石,后者属于百石以下的少吏,乡佐则是有秩或蔷夫的副手,负责辅助处理乡内事务。
严毅望向王买的眼神柔和了几分:“王乡佐是来此地清查流民户籍?”
王买笑道:“正是,小吏前日便到了,此次从丹阳过来的流民甚多,小吏每日鸡鸣时起,要到二更方能将当日文牍理完。”
严毅点点头,又与过来拜见的杜丘寒暄了几句,往亭舍走去。
亭舍前后两进,共有二十多间房屋,面积颇大,其中前院是给杜丘的几个下属居住,后院则是杜丘本人居住,驿站也是设在后院。
严毅在前院慢慢踱步走了一圈,只见左侧的堂屋空空荡荡,除了几张掉漆的矮几和几后的榻,以及三口木箱外,便空无一物。
堂屋两侧是四间简陋的厢房,北面厢房靠近后院院墙处,是一间关押罪犯的犴狱,此刻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前院右侧则是一间马厩,厩内两匹瘦马正在慢悠悠吃着草料,马厩旁的墙壁上隔出了一个鸡埘,鸡埘左侧的塾房墙壁上贴了二三十张纸页泛黄的画像。
严毅看得很仔细,杜买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看来此地治安很好啊,如此多的流民涌入,竟然一个犯事的人都没有。”严毅在犴狱门口顿住脚步,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王买圆圆的小眼睛在杜丘身上转了一圈,杜丘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走前两步,小声道:“前几日也是有几个犯夫的,只是罪名不大,关了几日便放了。”
严毅盯着他看了两眼,又慢慢走到塾房前,饶有兴致地观看起画像:“这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通缉的犯人?”
杜丘摇了摇头:“去年九月,宗帅命人撤销了以前的通缉文书,这些全部是去年九月到现在的通缉告示。”
“短短几个月,就有这么多通缉的人犯?”严毅皱了皱眉:“都是些什么地方的人?”
杜丘脸色发苦:“大多数是乌程的,也有少量吴郡许郡守、会稽王郡守请求协助捕缉的犯人。”
严毅瞬间变了脸色,小小一个乌程,居然就有如此多的通缉要犯,这治安得差到什么程度?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有人出来竖反旗了?
同时也切身感受到了这天下的崩坏,在原主的记忆中,以前亭舍张贴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通缉文书,但眼下却只有乌程一县,以及与严白虎来往比较密切的吴郡和会稽两地。
当真是各自为政了。
“这些犯夫里面,有没有名气和才能特别出众的?”严毅又问。
杜丘认真想了一会:“没有,不过去年被许郡守通缉的盛宪,是闻名江东的名士,通缉告示只贴了半日,就被宗帅下令撤掉了,当时这件事影响很大,属下至今印象深刻。”
“盛宪...”严毅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默念了几遍,收回了目光。
他曾在月旦评上看过有关此人的品评,知道这是一个在江东非常有影响力的人,更是吴郡的前任郡守,若非患病辞官,吴郡太守这个位置也轮不到许贡来坐。
只是不知这两人有何矛盾,竟闹到要通缉追捕的程度。
严毅心里暗暗好奇,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皮,忽然嗅到一股肉香,自后院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