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理寺少卿

“你这牛怎么卖?”

魏忠闲指着老牛身后的一大两小三头黄牛开口问道。

古代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尤其是第一印象极为重要,因此长着一张好脸能够省下很多麻烦。

正所谓面由心生,魏忠闲也看着老农憨厚的模样觉得他应该是个老实人才选择在他这里停下。

老农听到有人询问先是一喜,随后看到魏忠闲那一身破烂的士子衫眼神中又闪过一丝失望,对方这个模样怎么看都不是能买得起牛的人。

不过老农还是规矩的开口道:

“俺的大牛15贯钱,小牛犊子5贯。”

魏忠闲转头看向一旁的牙人,牙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是实在价,一般同等质量的都会贵一些。”

魏忠闲一脸奇怪的看着老农问道:

“你这牛怎么卖的还比别人便宜,一般这种牲畜应该不愁卖吧?”

老牛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道:

“还不是因为家里的闺女到了出嫁的年龄,没有找到合适的亲家,如今朝廷急着催罚银,我就想着给闺女多准备点嫁妆好嫁个好人家。”

一旁的牙人一脸的不屑,

“那种赔钱货有什么好准备嫁妆的,到年龄了,该扔就扔,留在家里浪费粮食还浪费钱。”

老农憨憨一笑,没有反驳,只是笑呵呵的看着魏忠闲等待着真正的买主的意向。

魏忠闲笑了笑,随即对着老农点了点头道:

“行吧,这三头牛我都要了,一共是25贯是吧?这样,你先牵着牛跟着我,我接下来要买的东西比较多,需要用牛车拉,等我全部买完之后我们去牙行交易。”

老农闻言一喜,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随后魏忠闲在木工坊买了一个板车拴在黄牛身上,然后开始了壕无人性的大采购。

大楚经过了改朝换代的战乱,如今中原地广人稀,人稀则物贱,谷贱则伤民。

因此即便怀柔县地处京师周边,米价也只有区区450文一石,但即便是这么便宜依旧有许多百姓每年因为吃不起饭卖儿卖女。

魏忠闲来县城之前家中的米缸就已经见底,这一次他干脆一次性买了一百石粮食。

按照成年男性每月3石粮食,女性三分之二的男性来计算,魏忠闲一家需要最少84石粮食来保证温饱。

于是他干脆将接下来一年的口粮一次性买齐,然后又买了一些鸡鸭鱼和猪肉备着。

接下来又花了100贯钱买了一些粗布和绢以及成衣、笔纸等文具。

等到将最后的一两多金子买成油盐酱醋之后,他依靠抄诗得来的那一锭黄金彻底被消耗一空。

魏忠闲让各商铺的伙计将物品搬到牛车之上,然后领着他们一同到了牙行把金子拿了出来,在牙人的公证之下换成了铜钱给了这些商铺的伙计。

原本魏忠闲还打算买一口铁锅,只不过此时大楚的烹饪方式还停留在蒸煮层面,厨具多是陶或者瓷釜。

无奈之下魏忠闲只好再三承诺自己打造的是做饭的器具而不是盾牌才勉强在铁匠那里预定了一口‘章丘铁锅’……

等从牙行出来之后,太阳已经西斜。

此时市署街道上已经开始咣咣的敲着闭市的铜锣。

魏忠闲骑着牛车牵着两头小牛满载着朝自己家徒四壁的‘复活点’走去。

等他出城之后,原本在之前出现的女侠从城门口注视了片刻之后朝着县衙内走去。

此时县衙的公堂内,

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县令、县丞、主簿、县尉等人正浑身哆嗦的跪伏在地。

而公案之上坐着的赫然是之前在游园门口给魏忠闲买诗的李先生。

李先生冷冷的注视着下方的县令怒声道:

“你敢说自己是前朝进士及第?!”

下方的县令浑身一个哆嗦,冷汗哗的一声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下官、下官我……”

原来在大楚建立以来,朝廷为了延揽人才,就在全国范围内公开招揽贤才。

只要是曾经通过科举取得了“登科”资历的士人或其它有入官资格的人都能够参加这次的会选。

而在任选六品以下的官吏时,既要通过考试,又要讲究资历,一般说来,资历的高低对任官的大小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因此有许多会选的人员为了获取更高的职位就故意谎报冒充资历。

结果因为冒充的太多,被吏部发现上报给了皇帝。

原本以为将天下贤才尽收于手的太宗皇帝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全都是滥竽充数之辈,自然是勃然大怒。

直接命令所有冒充资历者,限三日内坦白自首,违期不自首者,一律以死罪论处。

“圣旨”下达以后,那些冒充资历的人一个个象热锅上的蚂蚁,惶恐万状。胆小怕事的赶紧去自首,怕自首丢脸的连夜逃走。三天之中,候选官者去之大半。

但是总有一些胆大包天之辈官迷心窍,抱着侥幸心理,拒不自首。

柳雄原本就是一名福建温州府衙的一名小吏。他虽才浅学疏,却十分自负,一心想撞个机会,捞个大官儿混混。

由于官迷心窍,他在向朝廷报资历时,他就胡乱吹嘘一番,说他早年在隋文帝时就进士及第了。

结果这家伙凭借着自己老家距离京师万里之遥不好查探,还真让他蒙混了过去。

这件事被他以前福建的一个同僚发现,看着对方耀武扬威的在京师附近当一个县令,而自己只能在偏远当个小吏,心生嫉妒之下,同僚直接上报将其告发。

皇帝立马责令大理寺连夜核查,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李先生目光冷厉的看着下方的柳雄内心之中怒火中烧,

一个滥竽充数的酒囊饭袋之辈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了十年之久,作为大理寺少卿的自己绝对难辞其咎。

“来人,将柳雄给我拿下!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待明日即刻启程,带往京师受审!”

两旁的衙役齐声应道:“是,大人!”

随即衙役们一拥而上,将早已瘫软如泥的柳雄五花大绑,拖了下去。

柳雄口中不住地求饶:“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

然而,李先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待柳雄被押走后,李先生转向县丞、县尉等人,厉声道:“尔等听着,为官者当清正廉洁,如实上报自身资历,切不可效仿此等宵小之辈。若有再犯者,定当重罚,绝不姑息!”

众人皆磕头如捣蒜,齐声道:“大人教诲,下官等铭记于心。”

此时堂外那名女护卫探头进来眨了眨眼。

李少卿挑了挑眉,径直的越过了一众县官走出府衙。

县丞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所有人如同从桑拿房出来一样大汗淋漓。

县丞长呼一口气。

“看来陛下这是不准备追究我们的责任了。”

县尉一脸郁闷的说道:

“只不过下一任县令跟我们是没什么关系了,陛下他很显然……”

“慎言!”

几名县官一个激灵,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衙役们,纷纷脸色难看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