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人

下游不远处,当值的两个管事巡视回来,身边的河奴们纷纷起身下河。

陈凡也趟进河水里,望着远处平静的河面,又很快低下头去,翻起脚下的泥沙。

仙师是在晚饭时候回到营地的。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十多个不知从哪里被骗来的村民。

陈凡今天下午回来的早,和小雪每人分到了一碗粥,正坐在墙边喝着,就见到仙师带人走了进来。

“这妖道,心情似乎不错。”

陈凡一眼就看到仙师走在最前面,嘴角含笑,进了院子后便不再理会身后的村民,背着双手施施然走向自己的小楼。

“他没来找我,看来是没有发现白铁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小义逃掉了没有。”

陈凡紧紧盯着他,直到他进屋关门,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在路口见到的少年道士也跟在身面,走进他隔壁的房间。

“原来这个道士也住在营地里,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他?”

陈凡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不过他更在意的还是仙师。

“这黑鱼妖心情好,就不会胡乱吃人,我是现在过去给他白铁,还是等到明天天亮?”

陈凡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一晚。

那些新来的村民进了院子,都在兴奋地四处打量,他们背着行李,有的还拖家带口,背着锅碗瓢盆,丝毫不知道眼前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陈凡在阿狗的记忆中,也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那时阿狗初来乍到,也对眼前的一切充满好奇,当时仙师骗他们说,只在这里暂住一晚,明早再带他们回道观。

结果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被管事用藤鞭抽醒,连推带踹的赶去了河边。

小雪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慢慢喝着碗里的粥。

忽然哐啷一声,一个人推门出来,走进院子里,冲着乱哄哄的人群吼了一句:

“都他妈别吵了,赶紧滚后面睡觉去!”

这个人身高将近两米半,小腿像树干一样粗壮,赤着上身,往院子里一站,就好像铁塔一般,正是营地里的大管事。

【大管事】

【营地,管事】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等巨人,一个个都老实闭上了嘴,好奇的向他打量着。

其他几个管事也走出来,一个个似笑非笑的,把村民们带去后院安排住处。

陈凡又看了一眼大管事,猜测着他的实力。

他见到大管事的机会并不多,这人平日里深居简出,也只有舍友逃走那一回,是他亲手抓回来的。

这一回算是陈凡第二次在营地里见到他,便留心多看了几眼,确实人高马大,脖子几乎与头一边粗,浑身上下肌肉饱满,充满了炸裂般的力量感。

大管事吼了一声,见没人敢闹事,便又回了自己屋子。

陈凡也喝完了稀粥,和小雪去了后院。

他在院子里,本就是在等仙师回来,看他能不能从小义的白铁上看出问题,见仙师没来找自己,也就放下了心。

至于小义被他带去了哪里,陈凡也实在想不出来。

只希望他顺利逃掉了吧。

回到屋子里,床铺已经空出了三张。

他来到流沙河上不过短短几日,舍友就已经死了三个。

小雪去隔壁住着女眷的屋里晾衣服了,只剩下陈凡在屋子里,默不作声的躺着。他看着那三张空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管事进屋看了看,只有陈凡在屋里,就问他道:

“一个叫小玉的逃了,一个叫刘虎的淹死了,还有一个叫小义的回家了,对吧?”

“是。”陈凡点点头。

这个管事,就是赵管事旁边屋里那个,陈凡见过他几回,知道他是负责后面那一排营房的,这时应该是赵管事死掉了,由他暂时来这边顶替。

管事听完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又折返回来,领三个人进屋:“你们仨以后就住在这儿,自己找地方吧。”

说完就出了门,去了下一间屋。

那三个人进屋以后,仍在好奇的四下打量。

“这屋子也太破了吧,还不如咱老家的好。”

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皱了皱眉,把行李放在门边刘虎的床上,有些嫌弃的把原来的草席往地上一扯。

他的面容白皙,衣衫也很干净,看着不像村民,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仙师说只是暂时住在这里,明天就带我们去道观了。”

另外一人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应该是一起来的,穿着灰布麻衣,像是他的随从,占了小义那张床。

第三个人年纪略大一些,看着有四十多岁,只带了一卷薄薄的被子,刚进屋就看着陈凡,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却最终忍住没说。

“他认识我?”

虽然屋子里光线不好,可是陈凡的目力却比普通人强了很多。

他没见过这个中年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落在另外两人身上。

第一个进屋的年轻少爷占了原本刘虎那张床,不过他看到小义和那个逃奴的床离的较近,就换到了逃奴那里,挨着另一个麻衣少年。

逃奴的床板被陈凡换了好几根,大部分都已经断了,年轻少爷皱着眉骂了一声,抬头看看陈凡这边,发现陈凡正漫不经心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突的一跳。

他收回目光,又转头看着门口的中年人,见他还在那里发愣,就走过去,从刘虎的床上抽下些床板来。

中年人见了,也没说什么话,将带来的薄被放在刘虎床上。

这时候小雪回来了,看到屋子里忽然多了三个人,有些没想到,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床前。

她还以为屋子里没有人了,脸上没贴那张麻皮。

刚换完床板的年轻少爷顿时眼前一亮,坐在那里看看小雪,就连行李都不铺了,伸手捅了捅他的随从。

随从也早已看得呆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年轻少爷便走过来,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得体的笑容,对小雪说道:

“这位师姐,请问你也是玄都观的弟子吗?”

小雪没搭理他,又把麻皮贴在了脸上。

陈凡嘴里冷冷吐出一个字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