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都是菌子惹得祸 :(

周柏礼的找猫之旅好似看不到尽头,但他最近的心情却很好。

因为奚青枝好像真的很爱她家的猫猫,每天都来问他买小鱼干。

甚至对方还提出要亲自学习制作方法,问周柏礼方不方便教她。

周柏礼当然愿意。

恰逢高二月考完,学校放两天假,他便邀请奚青枝来家里做客。

边子野放完假不肯回家直接赖到了周柏礼家,他跟虞玥比自家妈妈都亲,一进门就夸虞玥又年轻了,阿姨阿姨喊的虞玥开心的不得了。

奚青枝本来并不想这样突然去别人家拜访的,但她也发现自己最近买小鱼干的次数太多了,猫猫也不可能一天吃十几个小鱼干。

为了维护形象,奚青枝打算亲手做,然而做了两次都失败了。

所以她才厚着脸皮请周柏礼教自己的。

她正在愁怎么自然一点的问周柏礼家在哪里,然后约一下上门时间,结果当天奚青枝走到自家门口时,就看到周柏礼从自家旁边的房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浇花的水壶。

哈?

别告诉她,她每晚都撒泼打滚的花园是周柏礼家的,她还啃秃了一大片猫草!

周柏礼也看到了神色僵硬站在自家门口的奚青枝,他愣了下,而后挥挥手打招呼。

随后在手机微信上发消息:“你现在来我家,还是明天?小鱼刚送来,很新鲜。”

奚青枝闻声打开微信,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扒着花园的栅栏说:“我明天上午再去吧。”

从周柏礼看到自己毫不意外的神色里,奚青枝察觉出对方大概早就知道自己是他的邻居了。

凡事只要加上邻居二字,大概都会莫名增加一份亲切。

奚青枝勉强说服自己,去邻居家学厨艺,总比去一个没见过两次面的男同学家学要合理一些。

周柏礼看到奚青枝拒绝后,满眼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顺手搬了盆猫薄荷给奚青枝。

“你家里的小猫应该会很喜欢。”他指了指猫薄荷,给奚青枝看手机屏幕。

奚猫猫当然喜欢,她竭力控制自己才没让自己埋进草里吸两口。

感谢周柏礼后,她连忙跑回自己家。

八戒刚刚在外边听到奚青枝的声音就已经扒在门口摇尾巴了,此刻看到人回来更是给了个熊抱。

奚青枝环视了下家里,发现八戒很乖,没有拆家,拆了包牛肉干给八戒,顺便揉揉对方的狗头狗肚子。

八戒吃了半包周柏礼的小鱼干变得挑食许多,此刻看到牛肉干竟然用爪子翻来翻去,还抬头看看奚青枝,歪了歪脑袋,好像在问能不能换一个?

“不能,快吃。”奚青枝严肃地拍了拍狗头,心想周柏礼往小鱼干里下迷魂药了吧,这狗明明没那么爱吃鱼的,怎么现在也那么想小鱼干。

她和八戒玩了会,就去厨房了。

今天月考放学早,奚青枝晚饭需要自己在家做。

她打开冰箱翻出半条鱼,拿出两个西红柿和几个鸡蛋,打算今晚给自己蒸一大盆米饭,然后做个红烧鱼和西红柿炒蛋。

做饭是她独特的解压方式。

不管好不好吃,反正奚青枝都可以全部吃完,从不浪费粮食。

半个多小时后,奚青枝揭开电饭煲看着稀软的米饭,眉头紧锁。

好吧,饭又做失败了。

她每次蒸大米饭,都掌握不好米和水的比例。

奚青枝抿着嘴先给八戒拌了半盆米饭,一人一狗开始吃吃吃。

突然她微信又叮咚响起,奚青枝一般只给在乎的人设置提示音,她放下筷子,打开手机,看到是麦苗发来的消息。

“小奚!我最近有空了,等我去找你玩啊。”

奚青枝回复:“嗯嗯。”附带一张猫猫乖乖坐的表情包。

陈麦苗是她在老家认识的好朋友,当时她在老家待了四年,陈麦苗就住她家对门

两人一开始谁也看不惯谁,尤其是陈麦苗一个女孩子留了个板寸,跟个浑小子一样,天天找茬,往奚青枝身上扔泥巴,而奚青枝爱干净,头发留的又黑又长,被扔的脏兮兮的也不哭,二话不说就和陈麦苗干起来了。

后来俩人打着打着就成了好朋友。

即便奚青枝辗转多地上学,她们也一直都有联系。

回完消息后,奚青枝看到周柏礼也给自己发了消息,对方问:“你家小猫喜欢那盆猫薄荷吗?”

奚青枝看着放在自己左手边的猫薄荷盆,她刚刚就是吃一口饭,然后吸一口猫薄荷的。

刚才还没觉得不好意思,现在被人这么一问,奚青枝突然有些窘迫,想埋个坑钻里边。

“挺喜欢的。你也喜欢小猫?”出于礼貌,奚青枝不想让自己的回复不近人情,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小鱼干“制造商”。

“本来是没那么喜欢的。但有晚放学我被高年级堵住,有只大猫和一群流浪猫救了我,我觉得很神奇。”周柏礼刚吃完饭就看到奚青枝的回复,他一手拿着浴巾,一手拿着手机,进了浴室后坐在马桶盖上,打字回复:“所以上次你才会看到我喂流浪猫。”

“啊,原来落落说的那个猫猫侠的故事是真的。”奚青枝表面上镇定的打字,但心里开心的要死,忍不住地快速跺了跺脚,在看到八戒一脸懵地看自己后,又咳嗽一声,冷静下来。

周柏礼:“是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找到那只猫,我会天天给那只猫带小鱼干吃。”

奚青枝换了个思路想,自己就是那只猫,那周柏礼教自己怎么做小鱼干,好像也是很理所当然啦,报答救命之恩嘛。

周柏礼每次回复的字数都很多,而且言语间很温和,让奚青枝觉得徐落落说的那些关于对方的传言一点也不准。

这人明明一点也不高冷啊。

末了,还是奚青枝表示自己要写作业,两人才没有继续聊。

浴室里的周柏礼把手机收好,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耳根通红,他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喂!阿礼你不是要洗澡吗?怎么在浴室半天也没听见水流声啊?”边子野的游戏角色刚好死了,他这才想起来周柏礼刚刚要去洗澡,但进了浴室好一会没声音。

周柏礼闻言打开门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表示自己现在去洗。

“我天,你在浴室不会干坏事了吧?怎么脸那么红?”边子野看着疾步出来的人,满眼震惊。

周柏礼无声给了边子野个滚字,又快步走进浴室,锁门洗澡。

*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奚青枝带了一袋她刚买的小鱼,还有一个蛋糕敲响了周柏礼家的门。

去别人家做客不能空手,这还是陈麦苗教她的。

但她不知道带什么,昨晚偶然从周柏礼口中得知对方还有个一岁多的妹妹,所以买了个蛋糕。

周柏礼早就在玄关处扎根了,几乎是奚青枝一摁门铃,他就把门拉开了。

这速度还真让奚青枝震惊。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奚青枝微微抬头,看着好像在不同地点给人感觉就不一样的人,有些好奇。

周柏礼的气质好像真的会随时间和地点不同而改变。

大概是奚青枝探究的眼神太直白,把周柏礼看的都不自在了,奚青枝才蓦然回神,轻咳一声才进了屋子。

“额,你看我买的鱼能用吗?”进了门奚青枝打开袋子给周柏礼看。

周柏礼点点头接过袋子,把拖鞋放到奚青枝面前,示意她先换鞋。

拖鞋上有个灰白色的猫猫头,鞋码也刚刚好,奚青枝穿上后把蛋糕放到玄关柜上,说:“这是给你妹妹的小礼物。”

“哇塞,奚同学买的这个牌子的蛋糕超好吃的!”边子野踩着拖鞋,炸着头发,不知道从客厅的哪个角落窜过来的,把奚青枝吓了一跳。

周柏礼看到后给了边子野背上一巴掌。

边子野一来,奚青枝觉得自己和周柏礼之间那股莫名的气氛消散了些,她稍微自在一些,看向周柏礼:“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周柏礼点点头,微微颔首,示意对方跟着她来厨房。奚青枝来到厨房后,看到对方盆子里已经摆满了做好的小鱼干。

哇,奚青枝微微动了动鼻头,好香好香好香。

“你这是已经做好一份了啊。”

周柏礼看到奚青枝眼睛都黏在小鱼干上了,勾了勾唇,给对方拿了一个,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个,一边吃一边示意对方尝尝。

“这是我昨晚刚做的,害怕做不好,先实验一遍。”在家和人交流,周柏礼习惯用手机,打完字后就给奚青枝看。

“很好吃。”奚青枝尝了一口,狠狠点头。

边子野本来还想来厨房凑热闹,但他看着厨房里的俩人莫名觉得自己根本插不进去。他只能叼着根小鱼干坐在地毯上打游戏了。

周柏礼昨晚做了详细的笔记,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说话,和奚青枝交流很不方便,所以用便签把具体的步骤都写了下来。

然后他照着便签上的步骤一步步给奚青枝做示范,大多时候都不让奚青枝动手,因为他看到对方好像真的很喜欢吃鱼,就算生鱼拿在手里也眼睛放光,好似要一口咬下去。

“这就好了吗?”奚青枝忍不住伸出手想拿起一个尝尝,却被周柏礼突然抓住,对方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奚青枝被制止后,满含遗憾地说:“啊,还没好啊。”

两人的手无意识地抓在一起,等周柏礼反应过来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布满青筋的大手把整个白皙的小手包住,而手的主人还在碎碎念怎么还不好。

奚青枝这种无意识地小动作让周柏礼心塌了一角,感叹对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还是虞玥带着小蝴蝶突然回来,打破了厨房里的气氛。

周柏礼猛地抽回手,发现奚青枝毫不在意般的又去拿小鱼干,问他:“这下应该好了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捏着奚青枝的肩膀把人轻轻推出厨房。

虞玥看到家里突然多出个姑娘并没有意外,相反还十分热情。

因为昨晚自家儿子已经在她耳边无声“念叨”了很久,今天会有同学来家里做客,让自己多准备点好吃的。

这不虞玥一大早就去买菜买肉了。

边子野看到那么多菜,立刻热情地迎上去接过来,“虞阿姨我来提,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啊。”

“这不小礼同学来做客嘛,阿姨今天就给你们烧几个拿手菜。”

奚青枝被推出厨房后,看到周柏礼妈妈回来,连忙打招呼。随后看了眼手表,发现快到吃午饭的点,她表示自己应该回家了。

只是她刚一说要走,身后的周柏礼立刻给边子野使了个眼神。两人多年好友,就算周柏礼不说话,边子野也能猜到对方什么意思。

于是边子野连忙说:“奚同学就别走了呗,虞阿姨厨艺可好了,阿姨是南方人,做的菌子真的超级好吃!而且阿礼还有几道英语题不会做还想问你呢。”

虞玥也连忙说:“小奚啊,别走了,我看你家里经常就你自己,自己吃饭也没意思。阿姨今天多做几个菜,我们大家一起吃热热闹闹的。”

奚青枝完全处理不来这种热情的邀请,她站在客厅感受到大家的善意和温暖,一时恍惚了瞬,直到有只小手拉住她的手。

“姐姐!不,周!不周(不走)!”

小蝴蝶说话还不利索,但手劲贼大,抓着奚青枝不放。

于是奚青枝在周柏礼家里局促又开心的吃了一顿午饭。

周柏礼妈妈蒸的米饭又香又软,硬度也刚刚好,而奚青枝就喜欢干吃这种大米饭。

只是在别人家做客,她克制地只吃了一碗。

饭桌上的牛肝菌炒肉也超级好吃,奚青枝夹了两次,后来不好意思再夹,周柏礼便趁别人不注意,端起盘子往奚青枝碗里倒了许多。

“喜欢就吃,还有很多。”周柏礼打字给奚青枝看。

吃完午饭后,奚青枝拎着自己的小鱼干跟周妈妈和周柏礼道别。

临走时,还被虞玥热情地塞了一整碗牛肝菌炒肉,说:“你家就在旁边,等你吃完给我送回来碗就行了啊,别客气。你跟小礼还是一个学校的,以后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多互帮互助一下。”

奚青枝盛情难却,抱着碗回到家,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和没什么烟火气的厨房,揉了揉眼睛。

她以前很不愿意欠别人人情,觉得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所以独来独往,和同学交往不密切,因为奚青枝知道,她总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后来,陈麦苗说她这样活着太累,人就是社群动物,人情世故有时候不可避免,处理好了,也可能给人带来生活的希望。

奚青枝一开始对此不以为然,后来来到榆市,她尝试着和徐落落成为朋友,又突然和周柏礼莫名成了朋友。

她突然觉得陈麦苗虽然偶然行事不靠谱,但说的话还真不错。

奚猫猫当天晚上就把那碗菌子吃完了,虽然米饭还是没蒸好,但她依旧吃的很开心,都没只舍得分给八戒两三片。

晚上奚青枝变成猫猫后,专门跑到学校附近的公园里摘了朵月季花放到了周柏礼的窗户外。

这是猫猫的礼物。

第二天,还想吃菌子的奚猫猫从网上买了牛肝菌,按照网上教的步骤认真焯水,煮熟,然后炒菜。

奚青枝也刷到过有人吃菌子不炒熟然后躺板板的视频,所以她特意多煮了会。

但吃完后,她还是不幸中招了。

当天下午周柏礼没出门,在家里的书房写作业,听到隔壁的狗叫声后,眉心跳了跳。

狗叫声太惨了,还夹杂着嗷呜嗷呜的喊声,好像小孩子在哭。

他连忙来敲奚青枝家的门,等了许久没人来开门,但狗还在叫。周柏礼等不急,搬了个梯子,从自家花园里跳了过去。

此时奚青枝正躺在沙发上头晕脑胀地呻吟,看到有人发现自己后,才放心晕过去。

还好,她想,自己没有因为嘴馋就英年早逝。

要不然又要上榆市头条了。

奚青枝被送到医院后经过治疗,当晚症状就消失了,但周柏礼强硬地要求奚青枝再在医院住一晚。

周柏礼联系不到奚青枝的任何一位亲人,根本不放心让人自己回家待一整晚。

而奚青枝害怕自己会在医院变成猫,吓到医院里的人,或者又成为别人口里的医院奇闻主角。

可她身体到底虚弱,没争辩几句就又昏睡过去。

午夜十二点,奚青枝醒来,看到躺在旁边小床上的周柏礼,头疼地哼唧了几声。

随后她看到外边黑漆漆的天空,以及自己还是人形的手。

啊,都现在这个点了,她怎么没有变成猫?

意识到这点的奚青枝心脏骤停了一瞬。

突然,窗外有只狸花猫敲了敲窗户。

奚青枝认出了这是她认的猫老大,对方大概是察觉到奚青枝气味不对,所以歪了歪头疑惑地看了奚青枝片刻,放下一只硕大的老鼠后,就跑走了。

奚青枝愣怔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想,自己是不是以后也不会变成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