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镜源碎片

那一刻，我浑身发寒。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我体内的魂印，正在共鸣！镜月印、骨印、潮渊印，全都躁动！

甚至连泠渊留给我的那一缕印息，都像是在颤抖！我终于明白——这枷锁封印的，并不是某个死物。

而是——“归印本源”最初试图封印、却未能彻底杀死的存在！“终界——的根。我低声。你是……那一团未化之魂。”

“是印之初的‘异念’。”

那声音笑了。“我不是念。我是你们未敢承认的那一部分——自由。”

“你们以印为道，却用锁为界。你们从来不是想守住什么。”

“你们……只是怕看见自己真正的样子。”

我快压不住了。

我的印识正在“共鸣”，不是和它对抗，而是被它“吸引”。

我咬牙，以镜源碎片刻下一道魂咒，刺入掌心！血魂逆流，镜月印强行封印共鸣！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让你永远闭嘴的。”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

继而一声轻笑：“很好。我们会再见面。在归寂之界。在那里——你就不能装作看不见了。”

下一秒，河底剧烈震荡。那座枷锁忽然向下沉没，黑水涌入，覆盖了它最后一角。

我猛地向后退，被魂流抬出暗河底部！我被魂流抬出河底。

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四周温度骤降，连骨缝都仿佛结了霜。四周是废墟。

不是那种时间剥蚀的残垣，而是被彻底“冻结”后的遗迹。屋脊歪倒，墙面残断，魂雾冻结在空中，像是一幅画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不流动，脚步声也没有回音。这里死得太彻底。我咳了两口寒气，强行从残雪中坐起。

掌心的“镜源碎片”仍在发热，仿佛体内还有什么东西在试图挣脱我胸腔。

我四下扫视，赵磊他们没在。他们……也许落入了其他支流。

也许已经……不行，我不能往坏处想。

此刻最重要的，是活着。我起身，往废墟深处走了几步。

身后的雪地里，忽然“咔哒”一响。像什么东西被踩裂。我猛地回身，魂力绷紧。

什么都没有。但下一秒，一股极不协调的活人气息，突兀地从远处某座残殿后浮现。

我眯起眼。那里……站着一个人。不，准确说——像一个人。

他穿着与我相似的服饰，魂衣破裂、肩膀带血，脸却模糊得像是被魂雾抹去。

那种模糊，不是光线不清，而是“你看不见”。

你能看见他的眼、嘴、鼻，但无法把这些拼成一个“完整的人”。

“谁？”我低声问。

那影子歪着脑袋，不答。它慢慢朝我走来，步子极缓，却没有一点声音。

我退了半步。就在我即将开口唤出镜月魂链时，那东西忽然停下了。它抬起头，用一种几乎模仿人类笑意的弧度，轻轻道：

“九九。”

我一惊。它，知道我是谁。声音像极了……赵磊的。不对！

我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赵磊！这是“影徒”！

“流放魂雾”里的一种怪物，能捕捉行者的残忆，用模仿重现“亲近之人”的魂频来靠近你，最后——同化你！

“滚！”我一掌劈出！

镜月魂光猛然绽开，那影子发出刺耳尖鸣，整张脸瞬间像被撕成四瓣！

它哀叫着往后缩，身后……却陆续走出一群“人”。不是同一个。

而是十几个，几十个，全部穿着不同年代的衣物，气息却惊人地一致。

他们模仿着各种声音——

“师兄……别留我一个人……你说过，不丢下我……九九，回来……我是……苏雁啊……”

那一刻，我魂海剧烈震动。我看见那个已经沉睡多日的影像浮现苏雁的脸。

那种感觉，比痛还难忍。我死咬牙根，把所有情绪压进印识。

“你们……不配用他们的脸。”我吐出一句。

镜月印骤然绽放！我强行唤醒镜魂之力！魂链九环猛地抽出，围绕我身周盘旋如风轮！

“你们不是人。”我低声道，“那就别学人！”

我抬手，猛地斩出一轮魂光！一道魂刃横扫雪野！那些影徒被撕成无数碎片，纷纷跌入冻地，化作一团团灰影散落。

我连退数步，踉跄着喘息。可这只是第一波。更远的废墟深处，魂雾剧烈翻滚。我看见了——

成百上千的影徒，如潮水般从冰殿间涌出，默不作声地朝我逼近！它们模仿的脸越来越熟悉。

我甚至看见了我自己。“姜九。你不是她。你只是她失败的一次尝试。她死了。你，只是个替代品。”

那些“我”的声音，如同毒虫，钻入耳膜。我身体剧烈颤抖，指骨绷得发白。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就真成了“我之外”。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聚魂，再次盘坐冰地。

镜月印环收拢入体，灵珠下沉，压入魂核。我不能乱。我要找出“它们”气息的破绽。

就在我压魂入定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极细的碎响。不是影徒的声线。

是金属。我猛睁眼。一座破碎的神像脚下，忽然崩开了一层冰。一只苍白的手，从中缓缓伸出。

那手骨节修长，指甲裂成片状，沾着细碎的魂砂。紧接着，一道白发的影子，从冰里缓缓坐起。

我立刻拔印，准备反击。可她睁开眼那一刻，整个雪域似乎静了一瞬。

她没说话，只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抽出身侧一柄断刃。

断刃通体暗银，刀身残裂，唯有刃锋处依旧寒光森然。她望着前方缓缓逼近的影徒群，轻轻开口。“什么时代了……你们还没死透？”

声音淡得像雾，却直透骨缝。我皱眉看她：“你是……”

她看都不看我，只将断刃立在冰地上，一手拄刃，缓缓站起。“我叫岚夙。最后一任归印监者。也是被你们六玄族——埋掉的弃子。”

说罢，她朝那些影徒迈出一步。“既然我醒了。那这一地鬼影，就别再站着。”

她断刃一挥，魂刃震荡而出！我瞳孔猛缩！那一刃的魂息……竟与“镜源碎片”极度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