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顾易心软了，或者审讯失败觉得丢人。
而是……
那抹兽性……
这是秦汉在临死前最后一刻眼神中所蕴含的，这眼神，顾易很眼熟。
鬼……
野原中遍布的鬼。
那些鬼，同样没有人类的智慧，只有那种麻木，冰冷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死，什么叫感情，只知道吸食血气，抢夺更好的器官，让自己不断变强。
只有骨子深处，还有着那么一丝对强者的天然畏惧。
只有到了鬼王之后，他们才勉强有了一点点的灵智，但也属于懵懵懂懂的那种，骨子里还是充斥着杀戮，暴戾。
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微弱的灵智，才会造成野原中，无数鬼物追杀自己的壮观一幕。
杀谁都是杀，对自己，他们有本能的愤怒。
所以怎么选择，就更容易了。
就好像发生一场诡异事件，两名普通人，其中一个人不停的散发着对这鬼的愤怒情绪，另一个人表现的平静一些，鬼会率先杀对自己敌意更大的那个。
看起来很复杂，很不可理解，但说开了，其实就这么点事儿。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将一个好好的人，改造成了这种样子。
而且这种情绪上的变化，来的很突兀，更像是被人在暗中控制的一样。
这样……
更夸张……
在人的脑海中埋下一颗种子，不断催发，影响人的情绪，感官，关键时刻还能控制人的思想，包括死亡。
听起来，这种玄而又玄的手法，玄宗似乎……可以。
顾易有些沉默。
如果这背后的人真和玄宗有关联的话，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这代表人族可能又会多出一个体量十分庞大的敌人。
但感觉……
又不像……
此时顾易也已经逐渐想起了秦汉那奇怪的能量，自己为何眼熟。
鬼的杀人规律一直以来是比较古怪的，哪怕顾易到现在都有些不太懂，要说需要遵守吧，在某些时刻，还真不需要。
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大部分时刻，鬼还是要遵守某些规则才行。
更像是一种规则之力。
而秦汉刚才用的，似乎就是这种弱化版的规则之力，只不过付出的代价很大，消耗自己的生命。
可哪怕如此，也很恐怖了。
人族护佑会那些调查员如果知道用生命力就可以换来这么强大的技能，估计百分之八九十的调查员们都会打破脑袋的来抢，来换。
一时间，顾易心中升起了无数种对这幕后组织的猜测，但很快就又被自我否决。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需要知道远古的秘闻，还需要知道各势力的功法，对自己还要了解。当然，对自己了解这个点，是顾易为了慎重，单独填加进去的。
毕竟他现在还不清楚，躲在自己那张合影中门后的人，究竟是谁。
现在只不过是暂时安在了这势力当中而已。
对未知的敌人，顾易从来都没有小瞧的想法。
而现在，这组织也带给了顾易新的手段和创造力。
是天马行空的创造力。
这是完完全全在人工培养……鬼。
或者说是有智慧的鬼。
只不过目前看起来似乎还不是特别成熟而已，毕竟秦汉所掌控的还不是鬼气，动手更是需要消耗生命力。
但规则之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岂不是要比鬼气强大的多？
比如云飞阳，或者说王川，他们就类似于这种特殊的鬼，但他们却没有掌握规则之力。
如果某天，云飞阳真的掌握了某种规则，那他的实力会有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不管怎么说，幕后的那家伙应该是坐不住了，还需要更乱一些么？”
顾易站在秦汉的尸体旁，认真的思考着。
如果那幕后的家伙并不在乎荒土城的话，就不会让秦汉出手，毕竟是一枚辛苦培养出来的棋子，藏着很多秘密。
但是……
他们应该清楚，秦汉打不过自己才对，就是一个送人头的。
表明立场么？
顾易不太理解。
不过……
变的更乱点，总能有点好处才对，自己属于是找到了对面的软肋，现在的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就看对方怎么取舍了。
除非他们丧心病狂的去针对自己的葬神城，逼迫自己离去。
但是……应该不会吧。
哪怕去了，那里有慈航普渡，东王公，幕后的人如果不拿出真正的核心人物，讨不了什么好处。
但去了核心，和直接暴露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两位都是远古时期的老人，真有熟人露面的话，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所以，真正有顾虑的，绝对不会是自己。
顾易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虽然不知道对面丢出秦汉的意义在哪儿，但自己可以继续静观其变。
只要他们丢出来一位，自己干掉一位，早晚会引出实力强大的存在。
但……
这次顾易失算了。
秦汉的威慑力太强了，而且谁也不知道秦汉已经被顾易干掉，或者说秦汉死之后，是头颅炸碎的，说这是秦汉的尸体，谁信啊。
一时间，荒土城内再次人人自危，甚至比顾易带来的效果还要夸张。
毕竟虽然因为顾易，荒土城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顾易没有亲手杀过人啊。
秦汉，那位可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凭借心情随意杀戮。
自己还是躲起点比较好。
而且说上一句真实一点的，作为打野者，他们可以闹，可以烧杀掠夺，但谁也不希望荒土城真的灭绝，出事。
因为他们还要靠荒土城来罩着自己。
所以，在抢到一些物资之后，他们本身就已经有了收手的想法。
最开始那一批人，的确是想着抱顾易的大腿，但后来那些人可并不是，谁知道靠山是顾易这件事是真的假的，抢到东西到手，才是自己的利益。
所以，荒土城就这么诡异的重新恢复了安静。
秦汉的出现，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罢了。
看着逐渐恢复安静的荒土城，顾易没有说话，但内心深处却知道自己这次失算了。
他算到了大部分的东西，却少算了一个人心。
或许幕后之人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并不真正担心？
把秦汉抛出来，是确信无论秦汉是生是死，荒土城的乱子，必然都是会平息的？
如此说的话……
这幕后的组织中，绝对有着一位不属于几大智囊的存在。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没有这种存在，这背后的势力怎么可能藏的这么深，到现在也没有暴露出什么马脚。
在陈守江，弥勒，王诩他们眼皮子底下活着，并且活的很滋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顾易不由得更加头疼。
自己现在，似乎是陷入到了某种困境当中。
局势，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