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锁得用力捅才听话

电驴经过云康中学后又过了十分钟,俩人最后在一栋单元楼下停住。

“三楼302,你先上去,我去停车。”

“嗯。”

赵星河把电驴停到车棚,一上三楼就看女孩孤零零地杵在门口。

“这么大人了,门都不会开?”他从沈清梦手里拿过钥匙,用力捅进锁眼转了两下。

“啪嗒!”

门开了。

“也是,这门锁比较皮,得用力捅才听话。”

沈清梦还是不说话,只低着脑袋跟在赵星河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随便坐。暖瓶里有开水,喝茶自己泡。”

“嗯。”

“我要吃宵夜,你要不要也吃点?”

“我不饿。”

话音刚落,沈清梦的肚子就“咕”了一声,她连忙低下头去,不让赵星河看到发红的脸颊。

“我还以为你只会嗯呢,”赵星河笑了,“条件简陋,做啥吃啥,不准挑啊。”

“嗯。”

沈清梦应了一声,抬起眸子打量,房间不大,但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五脏俱全,各种家具也只有一人份,看来赵星河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说,你除了嗯能不能说点别的?”赵星河回头,不悦地挑了挑眉。

他本身眉骨就高,眉角又刀剑般地扬起,整张脸棱角分明,再加上生得人高马大,活脱脱一个校霸。

男孩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生气”,吓得沈清梦往后缩了缩。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想到她刚刚经历了亲生父亲把自己八万八千块卖掉这种……惨绝人寰的事,赵星河决定不和她计较。

然后沈清梦就抱着身子看他在厨房里忙活,烧水下面,挖了勺猪油,配着酱油陈醋调了酱汤,又加了葱花香油。

几分钟的功夫,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出锅了。

“吃吧,清汤面。”

隔着升腾的热气,赵星河的脸有点模糊,沈清梦只能看到他闪闪发亮的眼。

忽地,她感觉视野有些模糊,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面条好香,但眼泪不知怎的越擦越多,啪嗒啪嗒掉到碗里。

“谢谢……”她哽咽着说。

“吃饭就吃饭,哭得整碗都是眼泪,这还怎么吃?”

赵星河叹了口气,把筷子塞到沈清梦手里,想了想又把两人的碗交换了一下:

“你吃我的,还没动过,干净。”

沈清梦不说话,低着头不停抹眼泪。

“行行行,我不凶你,先吃面,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赵星河以为是他把女孩吓到了,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些,深吸一口气吸溜起面条。

看赵星河吃得香甜,沈清梦犹豫着也动起筷子夹面条。

“要吃完哈,我很少下面给人吃的,不许浪费。”第一口面条刚塞进嘴里,赵星河又抬起头说。

“不许嗯!”

“……好。”

吃完面赵星河就掏出手机拨弄起来,是iPhone5s,看得沈清梦一阵艳羡。

赵星河爹妈在云城开了饭馆,生意不错,在生活方面从没亏待过他,更没让他把压岁钱当生活费。

要不他还真不能一下子拿出八万八来。

可惜就这么一出,账户上的数字直接缩了一位数,看来还得想办法搞点钱。

总不能告诉老赵他花钱买了个媳妇回家,这不得用铜头皮带把隔夜饭都给他打出来。

面条是赵星河按照自己的饭量煮的,刚刚那么说话也是希望沈清梦多吃一点。

可没想到女孩不光把面条吃光,连面汤也喝了个干净——

她是真饿了。

沈清梦忐忑地等了半天,始终没等来赵星河问她今天的情况,只看着男孩不停地戳手机屏幕,一会挑眉一会撇嘴。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又被赵星河打断。

“你家里的事……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你爸是真想把你卖出去,但我不是真的想买你。

我单纯就是不想看好端端的同学就这么没了。

钱的问题……等你大学毕业工作了,还我就行。

你就先住这,缺什么东西跟我说……

算了,女孩子的事我不懂,门口鞋柜的抽屉里有现金,需要什么自己去买。

这房子是我爸租来方便我上下学的,没事不会过来。

你放心住,什么时候想回家,什么时候走就行。”

沈清梦呆住了,她印象里的赵星河,还是那个上课睡觉,被老师喊起来还会犟嘴,放学不是去打球就是上网的后进生。

是“后进”,不是“差”,在她眼里赵星河一点也不差,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今天赵星河又救了她一次,带她回家,做饭给她吃。

还说了那么多话,小心翼翼地呵护一个女孩的自尊。

可是家没了……

一想到这里,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姑奶奶别哭了喂……”

无论是当着全校的面演讲,还是在班里被班主任公开批评,甚至在校外被小混混堵了,赵星河从来没怵过。

可他真不知道女孩子哭了要怎么整。

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

“要不要给沈建国打个电话?”

赵星河拿出手机就开始拨号,他以为沈清梦是想爸爸了。

也是,再怎么畜生也是亲爹,哪怕亲爹是个赌狗,他现在没有任何立场让沈清梦和沈建国断绝关系。

“不要!”

沈清梦突然起身抢过手机一把挂断,吓了赵星河一跳。

好凶!

女孩动作幅度太大了,他的视线落在脖子下面的位置,眸子和脑子跟着一起晃了好几下。

挂断电话后沈清梦又怯怯地把手机还回来:“对不起。”

“他现在不在家,应该在赌桌上,或者去缅甸的飞机……

而且、而且我没有家了……”

说着她双手紧紧抓住膝盖,眼眶又红起来。

没有家?

说一次可能是气话,连续说两次——赵星河瞬间联想到沈建国的赌狗属性:“他把房子卖了?”

沈清梦没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但肩膀耸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赌狗死全家!

赵星河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立马回过神来把沈清梦也骂了,又改成“赌狗不得好死!”。

他想去拍女孩的肩膀安慰,但手一伸过去,沈清梦就会瑟缩着躲开,以为赵星河想对她做点什么似的。

“你才多大?我会对你干啥?我能对你干啥?”

赵星河气哼哼地坐到沙发上,打量了沈清梦一眼,好吧,是挺大。

放了一包纸巾过去他就回了里屋,不一会抱着枕头被子扔在沙发上:

“卧室太大还是沙发睡着舒服,哭累了就去卧室睡觉,你看这都几点了?”

说完赵星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好吧,才七点多。

“那什么……看会电视也也行。”他挠了挠头。

沈清梦的抽噎渐渐平息,可还是坐在那里不动,看得赵星河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我就这么碍眼?行,我走,我回我家行了吧?”

说着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偏偏门刚推开的时候,衣角又被拉住:“别……别走,我害怕。”

女孩红着眼睛低头,嗫嚅着嘴角。

“行,你睡卧室,我睡沙发。”赵星河反锁好门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