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玩意你能吃吗？

在五鬼清扫完街道之后，姜然发现那种窥视感忽然消失不见。

“感知到了吗，那个少女怎么了？”

姜然询问情况，阴神入体之事他早有耳闻。

阴神入体，鼋仙叹息。

老鼋村的九条禁忌之一。

说是村里有人不满现状，心思就会扭曲，招引邪祟阴神，爆体而亡，连鼋仙都无法复活。

“真是蹊跷！说什么阴神入体，但是直到那人炸开，我都没有感知到力量波动。”

三狗子传音，只是突然轻咦一声道：“不过你也看到了，她死之前瞬间老了许多，怎么看都像是寿元消耗殆尽，身体枯萎崩溃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寿元消耗殆尽？”

姜然疑惑，继续向前。

街上热闹依旧，村民一个个带上面具，朝着鼋仙庙的地方聚集。

姜然顺流而上，就见一堆村民挑篮、扛旗、或敲锣打鼓，游街进户。

最后在鼋仙庙前的空地上聚集。

庙前设有高台，站着个身形高大的斗笠人，着一身五色袍，红、蓝、黄、黑、白相驳杂，持一根雕着恶鬼的拐杖挥动，似乎在指挥猖鬼戏的仪式。

奇怪的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面庞。

“这是谁？不人不鬼，实力很强！”

三狗子飞入姜然眉心，疑惑道：“除了老乌龟，你们村子里还有这种恐怖的人物？怎么穿的跟五色鸡一样。”

“这是庙祝，鼋仙的忠实拥趸。”

姜然回应一句，庙祝可以说是鼋仙的代表，负责沟通鼋仙之人，主持法会与排演，还有些零碎的事。

须知村里人称外界为贱民，不与外界接触，不过村内设施齐全，大部分情况能自给自足。

真缺少什么，也可以找庙祝讨要。

当然，沈家属于异类，所以才会被主流排斥。

他继续观看猖鬼戏，随着庙祝指挥，排演有条不紊的进行。

四个着彩衣、戴面具的人依次进场，扮成道士、土地爷、和尚、判官模样。

随后威风凛凛的五猖入场，个个身穿铠甲、肩插金翅、手持双刀。

这五猖身穿红、蓝、黄、黑、白五色衣服戴五色猖鬼面具，穿着鬼袍。

手持五色刑具，代表五方天地，暗合木火金水土五色。

在锣鼓声中，或行、或舞、或趴、或跃。

动作古老诡异。

村民戴着面具跟着喝彩，也有没戴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姜然趁人不备往鼋仙庙靠。

突然有人衰老，带着笑面炸裂开来，不到片刻就被斗笠人处理干净。

周围人习以为常，小贩继续吆喝，行人继续看戏，笑的更甚。

姜然在人群中游走，不知怎的，他感觉周遭不像是人，比小荒村的活死人更像行尸走肉。

再往前，姜然终于贴到鼋仙庙旁。

说是庙，其实就是个一进的院子，甚至没有姜然家大。

朱红的漆面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显然很久没有人修葺。

不知是村民不想，还是鼋仙不愿。

庙门紧锁，门上挂着副对联——

大道无私真福德，悲心救苦降祯祥。

横批无量仙鼋。

“好大的口气，这老乌龟也不怕折寿！”三狗子倒吸了一口气。

姜然没有说话，看着漆黑幽邃的院子，空气一张一缩，似乎有什么恐怖的生灵在呼吸。

就在姜然准备翻进院子的时候，三狗子突然提醒道：“小子，情况不对，我感知附近有东西靠近！”

姜然往后倒退几步贴着墙面，警惕的看着四周。

情况不对，他就会直接翻身进院子。

“在你旁边！跑！”三狗子惊呼一声：“这东西跟大脑袋一样，能穿梭虚空！”

姜然刚想翻墙进院子，就感觉一只大手按在自己肩膀上。

他本能的挣脱，瞬间拉开距离，警惕打量来人。

对方穿着五色衣服，带着黑色斗笠，手持拐杖，正是鼋仙庙的庙祝。

“庙祝大人何事？”姜然询问。

庙祝注视着姜然，斗笠之下一片漆黑，甚至连面目都看不起。

但是姜然能感受到对方视线锁定，没有轻举妄动，连心脏跳动与呼吸都慢了几拍。

气氛凝固，连三狗子都不敢说话。

“观猖鬼戏需戴面具，否则容易阴身入体。”

庙祝声音嘶哑，似乎很久没跟人说话。

他伸出漆黑大手，从身后掏出一张石制面具递了过来，示意姜然接过。

姜然不假思索接过鬼面，只觉得入手森然，朝庙祝拱手道：“多谢庙祝大人！”

庙祝没有说话，盯着姜然片刻后身形消失。

临走之际，姜然耳边传来庙祝的声音：“鼋仙不喜人。”

“走了。”

三狗子呼了一口浊气:

“这个五色鸡实力很强，比那大凶还要强！刚才我都怕他突然动手，不过我记录了他的气息，下次离十多里就可以提前感知，不用等他接近百丈。”

姜然没有说话，观察手上的石制面具，见其通体灰白，雕着着与拐杖相似的恶鬼，似乎有一种莫名诡异的力量，蛊惑着自己戴上它。

“小子，五色鸡没安好心，这里面封印着一头恶鬼！”三狗子面色凝重。

“恶鬼？”

姜然没有说话，反复咀嚼着那句“鼋仙不喜人”，盯着手中的面具，心头忽有所悟。

一人一狗陷入沉默，时间悄无声息溜走。

猖鬼戏排演结束，人群逐渐散去，店家熄灯打样。

喧闹的街市突然寂静了下来，没有一丝灯火，宛如鬼蜮。

就在此时。

三狗子拉长鼻子，左闻闻，右闻闻，而后一脸惶恐的喊道：“小子，那眼珠子怪来了。”

姜然握紧手中面具，看着身后的鼋仙庙，似乎有一种渴望在心头升腾——

只要戴上面具，就能避开这一道灾祸。

“近了！好快！快到村子了！”三狗子惊呼一声：“笔直的朝我们来了，他果然在你身上做了手脚！”

姜然听到这里迅速爬到墙头，蹲在黑瓦之上。

看着黑峻峻的鼋仙庙，他一咬牙，直接跳进院子，香灰气味冲入鼻腔。

院内十分简陋，中间建有一间独立大殿，灰败门户紧闭。

环顾四周，朦朦胧胧看到院墙上有壁画，但是天太黑看不太清，殿后还有一口水井，被大石封死。

姜然知晓此井唤作映央，似乎还有个传闻，七月十五鼋仙法会，恰逢月圆之时，有人在井中窥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他第一次听说时很是激动，结果一看什么都没有。

“老乌龟在里面，似乎睡着了？”三狗子感知片刻道。

察觉鼋仙没有异样，姜然也是松了口气，问道：“那猎户呢？”

三狗子嗅了嗅，指着墙外道：“就在墙外！”

姜然心一沉，警惕的看着院外。

过了小半晌也无事发生，姜然不由问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三狗子摇摇头道：“那眼珠子怪好像在围庙兜圈，好生奇怪？”

“难不成他进不来？”姜然猜测。

“很有可能！”三狗子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猎户守在外面，姜然索性将面具挂在腰间，靠着墙角坐下，耐心等待天明。

他仔细回忆起菩提讲道的内容，记忆越来越模糊，耳边不断有魔音传来：“戴上我，戴上我！”

姜然恍恍惚惚，似乎被面具蛊惑，茫然的举起恶鬼面具，两只眼眸没有焦距。

“小子！速速醒来！小子！别被这恶鬼蛊惑了！”三狗子焦急传音。

姜然晃悠着恶鬼面具，似乎下一刻就准备戴上，他突然开口问道：“三狗子，这玩意你能吃吗？”

说完他瞳孔一缩，原来对面有道高大身影，上百只眼眸正在静静注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