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庙会

姜然眸光闪烁，他知晓老祖讲道后续的发展，乃是猴哥三更学艺。

故而欲搏一搏，看能不能学上一招半式。

“你答应煽猪了？”三狗子语气惊喜，又恢复了活力。

姜然脸一黑：“世道这么乱，多杀几只妖魔精怪便是了，你老惦记二黑干什么？”

“杀妖哪有养猪来的安全。”

三狗子语气不无惋惜，继续讲道：

“你知道的，光靠斩杀那群刚开智的精怪，其实没多大用，累死累活半个月才攒够两道仙元，这还多亏慷慨的山君！”

它飞出姜然眉心，掰着手指头循循善诱：“这头猪起码能抵得上三头山君，一个字，倍儿值！”

“不一样。”

姜然搓洗衣服，漫不经心的摇摇头：“你们不一样。”

能进家门的，自然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你小子。”

三狗子深深看了姜然一眼，知道自己规劝不成，索性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准备咋应对眼珠子跟大凶，万一他们夜里找来怎办？蛇性喜阴，那个眼珠子怪也不像阳间的玩意，白天不来，夜里可说不好。”

姜然刚想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沈丞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哥儿，逛庙会去了！”

“门没关，自己进来吧！”姜然回了一声。

见有人来，三狗子化作小巧圆盘挂在姜然腰间。

“然哥儿，还得是你，我说陪你逛庙会，你猜怎么着？一句话就答应了！然哥儿你想去翠园不？”

沈丞一脸乐呵，看着姜然在晾衣服，岔开话题道：“说来奇怪，你以往不是最烦参加庙会？为啥今天突然想去。”

“今时不同往日。”

姜然实话实说：“以前我对鼋仙无所求，自然敬而远之，今日遇到糟心事，需鼋仙相助一番。”

其实三狗子没说之前，姜然自己也考虑许久。

老鼋村称得上安全的地方，其实就三个。

每月十四夜里的自己家，老村长在家之时的老村长家，除了鼋仙法会当日的鼋仙庙。

第一个排除。

老村长现在估计难以压制阴气，第二个排除。

那只剩下鼋仙庙了。

姜然的说法相当功利，却听得沈丞哈哈一笑：“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姜兄！”

他可是深知自己这位然哥儿本事之大，说句博杀熊罴，生撕虎豹也不在话下。

似乎想到什么，沈丞又朝着姜然挤了挤眼睛：“我打听了一番，你今晚去的话，说不定还有惊喜。”

“什么惊喜?”姜然好奇。

沈丞露出不言而喻的表情：“有个同窗一直想见你，是个很秀气的姑娘。”

“谁？”姜然挑了挑眉，他与同窗交往并不多，也就几个人算的是朋友。

毕竟之前自己患了痴症，治好后展露出诗书天赋，没过多久便向先生告假离开了私塾。

所以认识的人不算多，大部分同窗都将自己当成异类。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还能害你不成！”沈丞笑了笑。

姜然无奈道：“走吧，去看看热闹。”

说完转身出了门。

“好勒！”

沈丞一溜小跑跟上，还帮姜然带上了院门，指了指深坑的方向道：“然哥儿，那不是你家老黄吗？”

借着金色月华，可以窥见老黄一动不动趴在坟边。

“不用管，我们走吧!”姜然知道老黄应该是思念大蓝，没有去打扰。

二人并肩朝着村东走，路过几个破落院子，往前是荒芜的残垣断壁。

耳边喧闹声越来越大，前面光亮晃的有些刺眼。

这光划分老鼋村东西。

“三狗子，等会有任何异常及时告知我，特别要注意那蛇妖与猎户。”

姜然朝三狗子传音，说是过来逛庙会，实则是来躲灾。

“放心，老乌龟的气息这么浓郁，料那两只妖鬼也不敢来。”三狗子传音。

“小心无大错。”姜然提醒，一步踏入光暗交际处，恍惚间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吆喝声，杂耍的锣鼓声，喝彩声夹杂在一起，一股脑塞入耳中。

烟花爆竹的硝烟味、裹着馄饨还有粉羹的香味钻入鼻腔。

两边鳞次栉比的木楼悬灯结彩，中间夹着条青石板通铺的宽阔街道，两旁的摊贩排成长龙。

完全不像是村落，倒像是市集。

街上的人摩肩擦踵，男女老少熙熙攘攘。

楼上姑娘举着彩旗挥舞，巧笑嫣然，孩童在家人陪伴下举着烟花，喜笑颜开。

一片热闹欢腾的市井景象。

他们穿着光鲜的衣物，个个面色红润，似乎妖魔邪祟与这里无关。

“然哥儿，我说还是这里热闹，要不你也搬过来？房子随便住，东西随便吃，还受那个鸟罪做什么？”沈丞提议。

“确实很热闹，不过还是家里住得自在。”

姜然摇摇头，从进来的一瞬间，他就有种被数道目光窥视的感觉，在心里给三狗子传音。

“稍等！”三狗子回应。

“然哥儿我们往前看看。”沈丞知道劝不动姜然，索性岔开话题。

姜然点点头，二人朝着东走，奇怪的组合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咦，那个人怎么还打扮的这般穷酸？”

“估计是村西那边的灾民吧，我记得那里住了几个破落户，一直不愿意搬来，旁边那个我记得叫什么沈丞来着，家里也是没事做，还跟外界的贱民做甚药材生意？”

“难不成在老鼋村做药材生意吗？真是笑死个人，鼋仙这般好，洒下金银，赐下广厦，灵光之下百病俱消，还需看什么病？”

“算了不管他们，仙庙前有排演，演猖鬼戏，庙祝大人主持，快去看看！”

“我听说看猖鬼戏需戴面具，去旁边面具铺子拿一个吧，反正钱也用不完。”

...

周遭村民们小声议论，人群朝着村东头鼋仙庙涌去。

“这些人，说话太刻薄了些！”

沈丞咬着牙狠狠道：“鼋仙老人家也是太过慈悲，让这群人吃饱饭，饿几顿就老实了。”

“确实太好了。”姜然莞尔，没有反驳。

一头妖怪，还不是村灵，赐广厦，消百病，不需要供奉，连三牲祭拜都免了。

甚至法会本就只有一天，是钦点赐福解灾的日子。

那所谓提前三月准备的科仪，不过是村民自导自演罢了。

这般无欲无求，到底在图谋什么。

姜然往前走，脑海中一缕未来画面浮现。

关于鼋仙法会。

情形应是鼋仙法会当日，鼋仙高坐法台，随手划开身体，洒下金银珠宝。

无数村民一拥而上，开始哄抢。

有人起了歹意，不满于这点珠宝，满眼赤红，拿出匕首走向鼋仙。

鼋仙不为所动，缓缓睁开昏聩的老眼，眼中满是嘲弄，露出笑容：“这一次，我又赢了。”

画面到这里崩溃，天旋地转，最后一片空白。

赢什么，姜然并不知晓。

只知道这头老乌龟，似乎是在拿村民取乐。

所以他一直在暗里调查情况，只为找寻真相。

一念至此，姜然收敛思绪，朝着三狗子传音：“查出来了吗？”

随着二人向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甚至更加强烈，充斥着阴冷与不详。

“有几只小鬼一直跟着你。”

三狗子答道：“不强，但是气息同源，有些古怪。”

几只小鬼？

姜然若有所思，忽而听到沈丞开口：“然哥儿，看戏去？”

沈丞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摸样。

姜然刚想说话，身后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咦，沈丞你们也去看猖鬼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