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会推理吗?

感知和理知也是这样,一上来,这个区分很明显,但接下来我们会碰到一些难缠的问题。前面说,你在海滩上看到一串新鲜的脚印,你没有看到人,但是你可以推论出有人来过。现在,狐狸在雪地上发现一串新鲜的兔子脚印,于是它开始跟着脚印去追逐这只兔子。它是从这个脚印推论出有一只兔子刚刚跑过吗?狐狸是感知到的这只兔子还是推知到的这只兔子?答案是Yes或者No都会带来一些问题。如果你要说它是感知的,为什么它是感知的、我是推知的?说它是推知的也有麻烦,我们一般说理知是人类特有的能力,人类会推理,动物不会。好吧,你说狐狸特别聪明,能够推论,那我们要接着想下去呢,比如说蚊子,它闻到我们呼出的二氧化碳,它就循着分子的浓度找到我们了。你说狐狸或者黑猩猩会推理,我们勉勉强强能够接受,但是要说蚊子会推理,就把推理这词儿抻得太长、太远了。

我今天就结束在这个问题这里,今后还会回过头来讨论这个问题。我一路讲,一路扔出一些疑难问题:有些,我回过头来会讲讲我是怎么思考这些问题的;有些,我也没什么思路,或者,这次没时间讲,但我觉得一个话题也许有点儿意思,抛出来,你们觉得有意思,就自己接着去思考。


[1]“如何才能理解为什么生物的性别总是两种呢?……如果真有什么理由让我们需要一种以上的性别,那么三种、四种都比两种更好。”出自:尼克·莱恩,《复杂生命的起源》,严曦译,贵州大学出版社,2020,第214—215页。莱恩提出了一个复杂生命起源的宏大构想,他也尝试基于这个构想来回答这个问题。他的书引人入胜,虽然我完全外行,无法判断他关于两性的想法是对是错,我还是想斗胆说,就我读到的,不宜说这个想法是最好的,但这是唯一一个称得上是想法的。

[2]程颢评论王安石谈“道”:“介甫谈道,正如对塔说相轮。某则直入塔中,辛勤登攀。虽然未见相轮,能如公之言,然却实在塔中,去相轮渐近。”转引自:余英时,《对塔说相轮》,出自:《余英时文集(第8卷):文化评论与中国情怀(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第27页。——编者注

[3]形象似乎总是能够帮助科学家推进理解。法拉第发明的电场图示法不仅让我们对电场怎样起作用“有了一个形象生动的直观概念”,还教会研究者怎样“在各种情况下用电力线的直观性质来计算电场强度”。参见:斯蒂芬·温伯格,《亚原子粒子的发现》,杨建邺、肖明译,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8,第45—48页。

[4]参见:加亚·文斯,《人类进化史:火、语言、美与时间如何创造了我们》,贾青青等译,中信出版集团,2021,第137页。——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