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手机嗡嗡振动,她颤抖着手接通电话。
王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喊出她的小名。
“囡囡!”
“喂,妈!”王倩激动得声调陡然拔高,可下一秒反应过来,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话筒,压低嗓音,声音发着抖问道:“妈,你那边怎么样了?”
“外边都是吃人的怪物……你爸爸中午去接你弟弟放学回来被……被隔壁的徐阿姨给……给咬了。”王妈妈抽噎着,缓了缓又说:
“你爸和你弟也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在楼道里晃悠了一下午,妈不忍心…就弄进来…关……关在卧室里了。”
话到此,王妈妈哭声再也憋不住了。
“妈,那……那你还好吗?”话到嘴边,又被恐惧哽住了喉咙。
“囡囡,听妈妈说,妈妈也活不了了。”
“妈妈的手被你弟弟咬到了,妈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囡囡……妈妈也会……也会变成那种吃人的怪物。”
“你放心,妈妈把门锁的死死地,不会去外面游荡,省的被那些东西啃了又啃。”王妈妈喘着粗气,似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叮嘱。
“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千万别再回来了!”
“一定要……要好好活着。”
“妈妈爱……爱你。”
电话那头王妈妈变异了,用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
打开了卧室的门。
一大一小两个丧尸漫无目的、嘶吼着出来了。
“妈,妈你怎么了!”
无人应答,回应她的只有凌乱嘈杂,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与脚步声,声声扎进她的心窝。
王倩无声哭起来,泪糊了满脸,我伸手揽住她,轻轻拍着后背安抚。
她终是哭着哭着,在我怀里睡了过去。
……
这一躲就是十多天。
表叔排了三班倒。
第一班从傍晚六点到凌晨两点。
四男两女中,林文、刘志学、冯昊天和她女朋友贾彤彤、打饭的白阿姨、徐叔。
他们六人打头阵。
凌晨两点到早上十点是第二班,
表叔、王坤叔、蔡叔、还有王倩、宋炎恩和我。
铁棍、锅铲不离手。
主动分担了这最难熬的时段。
最后一班从上午十点到傍晚六点,大家轮换着来。
说到吃食,起初几天还不愁。
米面粮油都堆在角落。
熬米粥,抓几把米,混着囤的自来水,小火慢熬。
一人一碗,多的没有。
做面条,配上几勺肉酱——那肉酱本是食堂打卤用的。
这种条件下倒是稀罕物。
就连找到的几包方便面,大家分着吃,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大家都活得麻木又煎熬。
吃饭只为续命,味蕾早已习惯了寡淡。
……
又硬撑了几天之后。
断水断电不说,这下是彻底没什么能吃的了。
人也是待不住了。
主要是太难闻了。
一股子饭菜混合着腐臭的怪味在鼻腔里打转。
“那……那咱们能去哪儿啊?外面到处都是丧尸,一出去不就送死吗?”
这一出去,可就是把命悬在裤腰带上了。
“总比在这坐以待毙强。”
说来说去,大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不走门,从通风口走,”表叔说完猛地站起身来。
用力卸下通风口的栅栏。
转头看向我们,低声说:“快,从这里走,一个接一个,动作轻点!我断后。”
我率先爬进管道,里头逼仄又阴暗。
铁锈味直钻鼻子。
我每挪一下,管道便“嘎吱嘎吱”作响。
好多个岔路管道,我摸索着挑了一个爬了许久。
好不容易到了有光的地方。
往下一看,竟是一个仓库。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些被啃咬过的尸体。
残肢断臂血腥又骇人。
还有几只丧尸正围着货架打转。
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嘶吼着抬头。
“快,往那头爬!”
管道尽头是个狭小的检修口。
我使劲踹开,一个猛子跌进了杂物间。
后面的人也跟着跌进来了。
还没等我们缓过神来,门外丧尸疯狂拍门。
门板震颤,摇摇欲坠。
我们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将角落里摞着的几个纸箱都推倒。
王坤叔眼尖,拨开一摞旧报纸。
发现地板有块松动木板,掀开一看,竟然是通往地下室的暗梯。
“快,我们都下去!”
地下室阴冷潮湿,积水漫过脚踝,墙壁爬满青苔,散发着腐臭。
头顶管道不时“滴答”落水,在死寂中格外惊悚。
我们摸索着向前走。
突然,我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我赶忙伸手扶住旁边的墙壁稳住身形。
低头一看,谁知竟然是一具早已泡得浮肿的尸体。
就像被泡发了的死鱼肚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慌乱中险些摔倒,还好宋炎恩及时扶住了我。
后边的人听到动静,停下脚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有,有死人。”我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死人?”
林文忍不住嘀咕:“这黑灯瞎火的,啥也瞧不见啊!”
他们哪知道,我有着极好的夜视力。
我把手伸进衣兜,摸到了已经关机十多天的手机,按下了开机键,屏幕亮起还有 56%的电量。
“你手机怎么还有电?”林文惊讶地问道。
我心中暗自腹诽:这是重点吗?
“十几天没开过机。”我机械地回答道,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
我手指颤抖着打开手电筒,光线刚一照向地面。
王倩双眼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喉咙里“咕噜”一声。
“哇”地吐了出来。
众人:“……”大可不必照的这么亮。
又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大家都绕过去”表叔过来打头阵,看了一眼尸体低声说道。
我们紧紧跟在表叔身后,脚下的积水被搅动得“哗哗”作响。
里面有个半开铁门,有动静。
表叔示意我们别动,转头和王坤叔对视一眼,王坤叔领会,点头。
二人配合默契。
一只丧尸猛然冲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出是学校的保安大爷。
如今已面目全非。
表叔一平底锅拍出老远,血溅当场,就倒地不起了。
就这一个丧尸,表叔回过头来,示意安全了。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跟着进去。
里面堆满了各种破旧的杂物,有断裂的桌椅、散落的工具以及一些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破旧箱子。
“这里还有一个门。”
王坤叔站在一旁,凭借着对学校布局的熟悉,判断出这个方位应该就是通仓库的门。
门紧闭着,看起来十分厚重,门上还挂着一把生锈的锁。
撬锁还不容易?
我打着手机手电筒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破旧的铁撬棍。
我捡起来递给表叔。
表叔接过撬棍,走上前去插入锁扣缝中,感觉都没使多大力气。
锁就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