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几日会来提亲

楚清筠闭了闭眼睛。

只要她睁开眼睛，便能看见面前男人眼中炙热的情意。

可若是她睁开眼睛，对面的男人便会发现，她眼中一丝情意也无，唯独充满了凉薄与算计。

“如果姑娘愿意，我……我……”

宋知砚心中阵阵激荡还未褪去，只觉得在他这呆板的一生中，终于有一个人，值得他冲破束缚，荒唐一次。

更让人欣喜的是，对面的姑娘或许也对他有意。

否则，又为何会在今日，两人独处的时刻，对他说上这样一番话呢？

而楚清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他误会，再说出自己的请求，当他发现自己想歪了之后，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必定不会接受那样的结果。

按着宋知砚的性子，非但不会挫败，反而会更执着于他原本的想法。

于是还没等宋知砚把话说完，楚清筠便率先打断了他的话：

“那清筠便事先谢过宋公子了。若真的有那一天，公子能为我仗义执言，我感激不尽，自当涌泉相报。”

“什，什么？”

宋知砚被这几句话打得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他心乱如麻，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

原来她不喜欢他？

宋知砚在自己顺风顺水的十九年中，头一次遇到了挫折。

还是令人如此羞惭的一道挫折。

楚清筠与他相处得太久，太熟悉宋知砚是个什么心性，知道等他羞赧过后，会亲自跳入她织好的罗网当中。

于是她没管他是什么反应，而是自顾自斟了杯酒，捏着酒杯，面带凄凉地往唇边递过去。

当酒杯接触到唇边的那一刻，酒水还未入口，便被人扯着手夺了过去。

宋知砚大手攥着酒杯，猛地一口吞咽下去，而后眼眶通红地问她：

“你当真从头到尾未对我起过半份心思？”

上钩了。

楚清筠嘴边轻轻扬起一道弧度，又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

若仔细看去，只能看见她眼角的泪光。

“我身份卑微，又岂敢……”

从见面到现在，宋知砚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

岂敢，而非岂愿。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清筠，嘴角不住地上扬，语气中多了几分威逼利诱的意味：

“你只说你自己的心。”

楚清筠不说话了，慢慢偏过头去，不再直视宋知砚的目光。

见她这反应，宋知砚自觉已经摸透了她的心思。

一瞬间，仿若冰泮释冰，雪融春归，宋知砚的心思，也在这一刻开始活络起来。

楚清筠只故作不知，挣扎着起身，脱离了宋知砚的凝视，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对着宋知砚盈盈一拜：

“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愿公子日后事事顺遂，岁岁合欢。”

说完，楚清筠又佯装不舍地看他一眼，便要走出门去。

却不想，在她拉开门的一瞬间，背后传来一股热气，将她整个人牢牢禁锢住，又有一只大手覆着她的手，带着她把门关紧。

“等我，等我禀明父母，上门提亲，你便不用……”

“公子醉了。”

楚清筠从他怀中逃了出来。

她知这是计划的一环，可真叫人扑住的时候，心下却还是有些抵触。

宋知砚身前一空，眼神骤然落寞下来。

可当他反应过来后，才发觉一向守礼的自己，在刚刚做了多么唐突的事情。

心中不断地唾弃自己，到底还是留了分寸，退后几步对楚清筠承诺道：

“今日是我醉了酒做了僭越之事，姑娘放心，我定会帮姑娘解眼前困境，也会对姑娘负责到底。”

楚清筠没回他，趁着他离开门口的档口，跑出房外。

独留宋知砚在房中对着她遗落的帕子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到桌边，端起楚清筠带来的酒坛，喝了一口又一口。

只是不管再怎么喝，都没了方才的醉人之意，反倒是愈品愈清冽了。

楚清筠一从风客来出来，脸上的羞涩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扭头看向在这里等候已久的织锦，见织锦满脸期待，开口道：

“他说会来提亲，这几日你预备着些吧。”

织锦的脸色顿时明媚起来。

她一扫先前脸上的愁容，欣喜地用手语对楚清筠比划着：

“这下好了，待宋公子来提亲，小姐也不必嫁那个屠夫，又能脱离楚府这个火坑，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嫁给宋知砚吗？

楚清筠在心里摇了摇头，可到底也没跟织锦说明白。

她哪是要嫁给宋知砚？

只不过是因为楚夫人太过多疑，若没了楚流徽的打搅，恐怕立马就能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来。

因此，她必须再加一道筹码，叫楚夫人慌张起来，自乱阵脚的时候，才能狠下心为她定下这场婚事。

面对织锦，楚清筠还是没说太多，只是附和着道：

“所以这些时日，你帮我多盯着前院的消息，若有异动，要立马告诉我。”

织锦用力地点着头，咧开嘴笑了起来。

……

宋知砚满心欢喜地回了家，却不想，等待他的，是一顿斥责。

“你难不成是疯了不成？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你，你又何必在那庶女身上费功夫？”

宋母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宋知砚的额头，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后，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的儿子，原本是那么的懂事，为何在遇到这个庶女后，就越来越往歪道上走了？难不成真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苦苦栽培儿子将近二十年的努力全都付诸白费？

宋母自然不愿看到这个场景，可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宋知砚，今日却执拗得很，坚持道：

“母亲不知，她亦有她的难处，若是连我都不帮她，她还不知要受多大的苦楚，且我钟意于她，这辈子除了她，再不会有人入我眼，莫非母亲想眼睁睁看我孤独终老？”

宋知砚一想到那会楚清筠的嘱托，便觉得心焦得很。

那时他只顾着落寞，待冷静下来后才想起来，为何她会说出那样一番话？难道她知道她自己即将要被卷入一场风波之中？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有难还不帮助，更何况，她还是他心尖上的人。

宋母叹了声气。

可她实在不愿与自己的儿子争论，于是眼风轻轻一扫，对身侧的嬷嬷使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