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宋夫人听了桂香转述的那一番话，心头不满更甚：

“倒还真是个特别的人物，竟还妄图坐到我儿头上替他做起主来了。”

桂香垂头站着，可心里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怕日后出事担责，桂香还是添了一句：

“奴婢只是站在窗外听了几句，没头没尾的，就连身份也是纯属猜测——”

“出不了差错，定是那祸害想攀高枝，攀到我儿这里来了。”

宋夫人冷哼一声，想起儿子身边的丫鬟从他柜子里头翻出来的那坛子酒，并一支沾着唇印的杯子，对楚清筠的恨意越发大了。

一坛子不知哪里来的清酒，劣质得很，偏自己那傻儿子将它视若宝贝，还将那劳什子杯子一并藏起来。

若不是儿子身边的丫鬟是自己人，她还真不知道儿子竟动了如此大的真情。

想到这里，宋夫人眉毛一挑，突然有了几分兴致：

“你刚刚说，那楚家嫡女对我儿多有维护之意？”

桂香点点头：

“奴婢听着，是动了心意的，只可惜已被圣上属意，默许给了祝家，虽婚书未定，可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宋夫人手指在桌案上轻点，许久没说话。

待香炉上的焚香都快燃尽了，宋夫人眉毛一挑，蓦然开了口：

“我突然有了个极好的法子，叫那麻雀被自己的凤凰梦蛊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法子。”

桂香将头低得更深了。

方才才说到圣上所下的旨意，如今便有了法子，这法子，与圣上的旨意冲突吗？

桂香不敢再深想下去，甚至希望宋夫人能别告诉她这法子是什么，但在她心中强烈的推拒之下，宋夫人还是又往下说了下去：

“你说，若是那麻雀在成亲当日，为了某不可告人的心思，故意换了两个人的喜轿，害得本被圣上指定婚事的嫡大小姐被换来我宋家，圣上知晓之后，会对这么一个忤逆圣意的东西作何处理呢?”

这话叫桂香听得心惊。

她也替夫人做过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可这事都跟圣旨有关了！

她怎么敢？

可明面上否决，夫人定要生气，桂香也只得哆嗦着提醒道：

“夫人这法子是极好的，可……怎么会有人放着宋家的婚事不要，去设计嫁到清贫的祝家呢？”

“是啊，怎么会呢？”

宋夫人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这一次，她并未再把自己的想法对桂香说出来，只是冷声道；

“你下去吧。”

待桂香出去后，房中只剩她一人之时，宋夫人才阴笑着出声：

“我生平最瞧不起你们这些攀龙附凤的女子，楚家二丫头，既然你自己撞到我的枪口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抬眸看向房中的玉兰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即，便被她带着心里头那最不为人知的黑暗隐于眼底。

……

“你猜，宋家那主母这会儿应该在做什么？”

楚清筠指尖从剩下的三坛酒上一一滑过，最终定格在末尾一坛酒上。

故意做旧的封条，慢慢向外洇散着醇香的气味。

织锦低着头，没作回应。

“想必正琢磨着怎么整治我吧？”

楚清筠轻嗤一声。

上一世的最后，她无意间知晓了宋夫人心里头最深的那根刺，只可惜为时已晚，纵她心机用遍，也无法再在宋夫人跟前掀起任何浪花。

如今提早用了，用得好，兴许会成为自己手中最有利的一把利剑。

她知楚夫人向来举棋不定，若自己表现得对祝家那婚事太过热灼，楚夫人反倒会产生怀疑。

因此她自重生之后就知道，这件事，她既要表明自己的目的，又不能叫旁人真的信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找上了宋知砚，依靠着宋知砚对自己的深情，搅浑了这一趟水，叫宋、楚两家在她的误导下，无形中成为她计划的推手。

至于下一步，楚清筠也算得清楚。

宋夫人既然恨她，就不可能对她接下来的举动无动于衷。

男人，不都喜欢英雄救美吗？

她倒要看看，若宋知砚眼中楚楚可怜的自己和他那阴狠毒辣的母亲对上，他到底会将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偏向哪一边。

引子已经埋下，楚清筠眼神定格在最后一坛酒意浓醇的坛子上，启唇道：

“魏小侯爷最近在做什么呢？”

织锦眼神默了默，随即打着手势道：

“自从那日过后，便再也没出过门。但后日纪公子要被调离京城，魏小侯爷兴许会去赴宴。”

纪公子。

也是故人啊。

楚清筠眼神渐渐失焦，想起前世种种事迹。

可以说，魏子安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就是交了纪羡这个朋友。

交友不慎，家中人又对他太过溺爱，才导致他后来在纪羡的影响下，做下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恐怕就是那穿越而来的魂灵口中所说的“匹忧欸”了。

俗称，精神控制。

但关于纪羡调离这事，楚清筠前世这时候正为替嫁之事焦头烂额，自然也没太关注外界太多具体的事情。

记忆中，似乎也没翻动起太大的浪花来。

但这一世，既然这消息都递到她跟前了，多了解一番也没什么错处。

只有掌握比旁人知道得更多的消息，才能在这个局中掌握更多的主动权，更好地窥察人心，把握时机。

楚清筠眸子沉了沉，站起身来，将几坛子酒一一收起，而后对一旁静立的织锦吩咐道：

“去探听探听，纪公子为何要离京？我记得他那御林军的差事不是当得好好的？何来调离一说？”

织锦深深俯首，推门离去。

待织锦离去后，本在院中洒扫的一个小丫鬟放下了手里头的扫把，朝着织锦离去的方向看了又看。

确定织锦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之后，她往身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灰尘，对院子里那头觑着眼往这边看的婆子点了点头。

得了对方的回应后，她这才迈步进了楚清筠所在的房间。

进去之后，不带任何犹豫地朝下一跪，叩首道：

“奴婢要告发一等丫鬟织锦与侍卫私通，背德叛主，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