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得爽

那个黑纱遮面的人,虽看不见五官,盛明威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凌厉的仇视,穿透黑纱,扑面而来。

盛明威浑身颤栗一下。

坐在主座的虬髯大汉,问道:

“知道为啥叫你来吗?”

盛明威不回答对方的问题,反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

“啪——”一个耳光扇过去。

盛明威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根本没看到任何人起身,左脸已经让人猛扇了一个大耳光。

虬髯大汉再次问道:

“知道为啥叫你来吗?”

盛明威仍不回答问题,怒吼: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啪——”又一个耳光扇过去。

盛明威捂住了右脸,疼得直流眼泪,依然没有看见是谁出手,扇他一记大耳光。

“知道为啥叫你来吗?”虬髯大汉几乎在怒吼。

盛明威不回答问题,让虬髯大汉有些抓狂。

盛明威捂着生疼的脸颊,连连鞠躬,“在下不知啊。”他开始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了。

虬髯大汉长吁一口气,“你个龟孙,既然想知道老子是谁,那就看清楚喽。”他掏出一个陈旧发黄的象牙腰牌,扔在桌上。

盛明威定睛一看,只见象牙腰牌上,阴刻着几个字:

锦衣卫东司房三十三号。

盛明威双腿登时就发软了。

锦衣卫的人,只有皇上才能调遣啊。

虬髯大汉问道:

“听说你家富得流油,是不是啊?”

盛明威楞一下,“家父和兄长都是商贾,家中略有积蓄。”他的语气不再颤抖了。

银子就是底气。

有钱能使鬼推磨。

“士农工商”社会阶层中,商人虽排在末尾,但他们手中有银子可使,其实活得比“农工”要滋润得多,甚至远在那些穷酸士子之上。

盛明威有了底气,说话也豪迈起来:

“各位锦衣卫大哥,敢问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虬髯大汉问道:

“盛明威,你这参加道试的资格,从何而来?”

“我,我自己府试过关得来的。”

盛明威听到虬髯大汉喊出他的大名,又问起道试资格,心里立刻慌了。

那个脸上遮着黑纱的男子,不声不响站起身,走到盛明威身边,突然扬手,“咚”就是一拳。

盛明威感觉眼前一黑,整张脸剧烈疼痛,忍不住“嗷”地嚎叫一声,牙齿松动,摇摇欲坠。

他赶紧用手捂住嘴,以防喷出血去。

盛明威害怕了,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虬髯大汉指一下桌上的笔墨:

“将你进入道试的情况,包括谁给你办的事情,使了多少银子,统统给老子一五一十写下来。”

盛明威喘着粗气,使劲摇头。

他明白一旦供出族长,他家必遭报复。

面庞遮着黑纱的男子,“哼”一声,飞起一脚,扎扎实实踢在盛明威脸上。

盛明威“啊”地惨叫一声,仰面倒地,在地上一边嚎叫,一边翻滚。

盛明熙隔着黑纱,嘴角露出快意微笑。

那天被盛明威踢到脸部的疼痛感,记忆犹新。

盛明威躺在地上,痛哭流涕。

虬髯大汉猛拍桌子,怒吼道:

“盛明威,你到底写不写?”

盛明威吓得直哆嗦,艰难爬起,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我写,我写……”

……

夜幕降临。

盛明熙告诉父亲,最近头晕目眩,今晚无法继续“三更灯火五更鸡”了。

盛启然唉声叹气,大摇其头,不得不同意儿子早睡。

脑袋被人砸过,肯定不好使了。

盛明熙关了卧房的门,早早熄灯,站在窗前,静听窗外管家李安巡夜,吆喝下人们关门闭户。

三进院落终于安静下来。

原主祖父能给庶出的四房,分上一座三进四合院、家仆若干,看来也是不凡之人。

盛明熙悄然出门,来到院中,见四下静寂,快步来到后院墙边,从墙角扛来一个木梯,身形矫健越墙而去。

月色下,一辆马车停在街边。

车夫便是白天在赌坊,审问过盛明威的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看见盛明熙出现在街面上,朝他招招手。

盛明熙走过去,虬髯大汉朝他笑笑,掀起车帘。

盛明熙上车,进了宽敞的车厢,在侧座就坐。

车厢内烛光明亮。

徐爵坐在车厢主座上,穿一袭青色襕衫,头戴儒巾,完全是书生装扮。

盛明熙打量他的装束,面带讶异之色。

徐爵嘿嘿一笑,自嘲道:

“馨悦姑娘喜欢雅士,我这粗人,怎么也得捯饬一下,附庸风雅嘛。”

盛明熙言不由衷说道:

“这身打扮,果然是温文尔雅,才气遮不住的样子啊。”

毕竟人家帮忙收拾了盛明威,该说的漂亮话,还是要说的。

徐爵问道:“你今天打了盛明威,是不是很爽?”

“太爽了,谢谢官爷。”

徐爵也很开心,“打人你不如我,哄人我不如你,今晚能否赢得花魁芳心,全靠你了。”他笑得心花怒放。

盛明熙微笑道:

“只是赛诗的话,包你夺得花魁之心。”

花悦楼大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一群身着襕衫的士子,手握折扇,或低头暗自吟哦,或昂首挺胸眺望,等待着花魁出场宣布赛诗会开始。

另有八、九个缙绅、勋贵模样的人,稳稳坐在雅座上,满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盛明熙四下张望,倍感新鲜。

“咣——”

只听铜锣敲响一声。

温柔、挑逗的弦乐、丝竹之声,悠然而起。

一个容貌艳丽,身段高挑,曲线毕露的女子出现在二楼平台上。

大厅刹那寂静。

紧接着欢呼声骤起,大厅的士子、缙绅、权贵们疯狂击掌。

盛明熙瞥一眼站在身边的徐爵,问道:

“这就是仁兄钟情的馨悦姑娘吗?”

徐爵满目含情,嘴角上翘,眼珠痴痴盯着馨悦姑娘,点点头。

盛明熙默默笑了。

要说馨悦姑娘的漂亮性感,古人和今人审美,大致是相同。

但若说馨悦姑娘的美貌,达到了徐爵所说的绝色程度,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在盛明熙看来,馨悦姑娘的美貌,也就是中等偏上。

可见古人和今人的审美目光,还是有所不同的。

徐爵双目痴情,热烈鼓掌。

站在馨悦姑娘身边的妖冶老鸨,娇滴滴说道:

“各位先生,今天的赛诗会,不设命题,谁有好诗,只管展现,拔得头筹者,荣获花悦楼诗仙桂冠。

我家馨悦今日良宵,便属于这位诗仙了。”

大厅又是一阵欢呼声、掌声滚滚而过。

老鸨一声吆喝:

“好,赛诗现在开始,谁先登台献诗?”

一个眉清目秀的士子,急张慌忙举起手,大声说道:

“我来打头炮,献诗一首,请馨悦姑娘笑纳。”

一个中年士子拉长声音“咦”了一声:

“诗未出口,未见高下,你这头炮往哪儿打呀。”

众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