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彻夜未眠

盛明熙回到家中，已是薄暮时分。

他吃过晚饭，来到父亲书房。

盛启然正在刻苦读书，准备明年的乡试。

他见儿子进来，赶紧问道：

“明熙，在真空寺可否见到元辅张先生了？”

盛明熙点点头，把见到张居正的情况，细说一遍。

盛启然听得两眼放光，笑逐颜开。

盛明熙说道：“爹爹，能否借我一百两银子？”

“要这么多银子作甚？”盛启然愣怔一下，“你要去疏通关系吗？”

盛明熙说道：“我想盘下一个书坊。”

盛启然眉头皱起：

“为什么要盘个书坊？你是不是觉得有个书坊，看闲书容易些？”

“不是的，我现在准备道试，哪有时间去看闲书。”

盛启然问道：“咱家是书香门第，从不经商，再说了，如今书坊多如牛毛，能卖得出去的书，就那么几本，书坊也赚不来多少银子。”

盛明熙说道：“做书坊是为了做书，当然也能赚到银子，这是其次。”

“做书？”盛启然有些不解，“你想刊印新书？”

“是的，我听说很多官老爷喜欢看书，包括元辅张居正。”

“可从哪里弄来官老爷爱看的书稿？”

“我会自己写的。”

“你？写书可不是轻松的事情。”盛启然眼中饱含意外，“你要考取功名，哪有时间写书？就算写了，未必有人爱看。”

“爹爹放心，我会抽时间搞定的。”

盛明熙一点也不担心无书刊印。

前世读过的小说，随便哪本刊印出来，都会轰动天下。

穿越带来的“过目不忘”金手指，足以让他摆脱困境。

盛启然沉吟良久，说道：

“明熙，长房虽然赔偿了五百两银子、十亩良田，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夺回这些银子、土地的。

所以我们还是要一心博取功名，才能自保，其它不要多想。”

“爹爹所言极是。”盛明熙点头称是，“我这次去真空寺，虽然结识了张居正，但也得罪了提学道。”

“盛启宁真的去给元辅接风了？”

“是的，我出现在真空寺，宗叔很意外，他对我接近元辅，极为敌视，将后肯定会为难我们的。”

盛启然惶惶然说道：“提学道要是与咱家为敌，你今年的道试，我明年的乡试，可就没什么盼头了。”

“这是肯定的。”盛明熙直截了当说道，“所以要与更高层次的人建立联系，越快越好。”

“怎么联系？”

“给他们送市面上没有刊印的新书。”

“这……能行吗？”

“能行，我写的书，绝对能保证书的质量。”

“可你从来没有写过书。”盛启然犹豫一下，“嗯，容为父再做思量。”

盛明熙说道：

“爹爹，时不我待，我们必须在提学道、族长和长房动手之前，为自己设置好保护伞。”

盛启然惊悸一下，叹口气道：

“行吧，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安排李安去办好了。”

当夜，盛明熙安排好李安明日随他去书坊要办的事宜，独自回到书房。

他秉烛伏案，铺开雪白的稿纸，蝇头小楷写下第一回的题目：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整部《红楼梦》，清晰显现在脑海中，只须动笔誊写。

原主练就的一手好小楷，帮了大忙。

周正流畅的小楷字体，从笔尖流淌而出，一页一页的书稿，在桌面上越叠越厚。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麻麻亮的时候，盛明熙趴在桌上呼呼睡去。

桌上码放着厚厚一叠写好的《红楼梦》前三回书稿。

翌日，旭日东升。

丫鬟秋月端着茶盅，来到书房，见少爷伏案睡得正香，赶紧放下茶盅，回到盛明熙卧房，拿来一件方巾盖在他身上。

盛明熙惊醒，猛然坐直身子。

秋月吓得退后几步，“少爷，你醒了？”她粉面红晕。

盛明熙看看窗外阳光，“几时了？”他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盅，咕咚咚喝下一盅茶。

秋月镇静下来，说道：

“辰时快结束了，少爷，你一夜没睡，写这么多‘之乎者也’，有什么用？。”

她瞅着桌上厚厚一叠书稿，大眼睛忽闪忽闪，很是钦佩。

秋月只有十岁，识字不多，把满纸的文字，称之为“之乎者也”。

盛明熙微笑道：“这些‘之乎者也’，用处大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秋月要伺候他洗漱。

盛明熙不习惯原主这种待遇，“秋月，你去吃早饭吧，我自己来。”他接过洗脸巾。

“伺候完少爷洗漱前，我是不能吃早饭的。”

盛明熙一愣，看着秋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

“你先去厨房，把我早饭端来，你便可以去吃早饭了。”

“真的？”

“真的。”

秋月笑靥如花而去。

可爱的小丫头。

盛明熙看着秋月蹦蹦跳跳的背影，心中感叹自己穿越成盛家四房的少爷，已经够好了。

少爷，你知足吧。

盛明熙一边洗脸，一边想着秋月更像红楼十二钗中的哪一个。

吃过早饭，盛明熙让书童墨言备好马车，叫秋月唤来管家李安。

“李叔，银子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

“嗯，家里这边的事安顿好，你和我去书坊办事。”

“明白了。”

盛明熙带着李安、墨言来到刘掌柜的书坊。

刘掌柜办事很利索，已将自己的招牌取下，换上了盛明熙指定的“释卷书坊”四个字。

刘掌柜瞄一眼李安提着沉甸甸的蓝色包袱，猜测里面肯定是盘店的一百两白银，不禁眉开眼笑。

“盛少爷，昨天写好的白契，你我都画了押，我已经去衙门盖了红印，变成红契了，今日就能交接。”

盛明熙点点头，“先带我去看看刻印房。”他朝后院望去。

刘掌柜再瞅一眼李安手中的包袱，略微迟疑一下，带盛明熙走进后院的刻印房。

后院的刻印房内，沿墙摆满活字字盘。

密密麻麻的活字，竟然是铜制活字。

书坊看来确实不赚钱，不然仅凭这些铜制活字，刘掌柜也不会一百两银子出手。

“刻印房的人呢？”

“书坊有两个排字工，两个印刷工，一个装订工。”刘掌柜介绍说，“现在咱这里没活，他们去其它书坊打短工，召之即来。”

盛明熙说道：

“叫他们来上工，你就可以拿走你的一百两，咱们一讫两清了。”

刘掌柜眼珠一转，迟疑一下。

盛明熙问道：“有什么问题？”

刘掌柜问道：

“你喊他们来，是要印书？”

“是啊，那不然呢？”

刘掌柜说道：

“你要印书的话，可要懂得刻印房的规矩。”

“什么规矩？”盛明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