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亲的疑问

盛明熙瞥一眼茶几上的礼盒,说道:

“爹爹,墨言这次为我挨了打,多亏他及时赶回来报信,才留下我这条小命,赏给他二十两银子吧。”

他想起原主魂飞魄散,自己穿过四百多年时空,成为盛明熙,真是一言难尽。

不说也罢,说多了都是泪。

盛启然听了这话频频点头:

“墨言是该重奖。”

盛明熙接着说:

“李叔几个人,把我抬回家,悉心照料,劳苦功高,也赏他们二十两,去酒肆喝个小酒,爹爹以为可否?”

盛启然一下到手五百两银子,外加十亩良田地契,顿觉财大气粗,大手一挥,指着茶几上的礼盒说:

“那是当然,李安一直忠心耿耿,功莫大焉,值得重赏。

李安、墨儿,你们自己打开礼盒,各拿走二十两。”

李安、墨言喜不自禁,上前打开礼盒,各拿了一个二十两大银锭。

跟着少爷干事,真叫爽啊。

盛启然问儿子:“明熙,刚才你对长房,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盛明熙笑道:

“这算是轻的,他们这样害人,不付出肉疼的代价,不长记性。”

盛启然心中越发惊讶。

儿子平日说话,从没有这种混不吝的语气,可他现在……

盛明熙趁父亲走神,朝他躬身作揖:

“刚才月色下漫步,孩儿感悟良多,三更灯火五更鸡,我要去读书了。”

盛明熙不等父亲应允,匆匆转身而去。

盛启然见儿子离开正堂,扭头问李安:

“你在何处找到的少爷?”

李安嘿嘿一笑,“我出门才上了大街,没走几步,就看见少爷回来了。”他隐去从花悦楼接回少爷之事。

盛启然凝眉沉思。

我儿深夜在街上漫步,一回来就如此气势逼人,有如神助,这是何故?

长房父子也是奇怪,他们刚才在我儿面前,就像龟孙一样老实,这又是咋回事?

盛启然满脑子疑问,来到院内,果然见儿子书房灯火通明。

盛启然站在院中,捻须想了半天,始终不能自解心中疑问。

小丫鬟秋月端着一个托盘,碎步往书房走来。

盛启然盯着秋月托盘里的汤盅,问道:

“这么晚了,送什么东西?”

秋月回道:“李叔说夜里有寒气,少爷体虚,让厨房做一碗参汤送过去。”

盛启然欣慰点点头,伸手说道:

“给我吧,我正要去熙哥儿的书房。”

秋月赶忙把汤盅,双手递给老爷。

盛启然接过汤盅,走向书房,推门进去。

书桌上堆满了四书五经,只见儿子正捧着一本《论语集注》,全神贯注地伏案苦读。

盛启然万分欣慰。

儿子专注四书五经,不再读闲书了。

他脑海中又增加了一个疑问:

我儿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好学了?

盛启然觉得诸多疑问,只能和儿子单独畅谈一番,才能找到答案。

盛启然把参汤放在桌上说:

“明熙,这是李安嘱咐厨房给你熬的参汤,说是夜深了,寒气重,喝下去驱驱寒气。”

盛明熙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他会心一笑,心想:

李叔把我从花悦楼接出来,这碗参汤,怕是用来给我补虚的。

良辰美人奈何累啊。

也就在一个时辰前,盛明熙才和馨悦姑娘一起□□□□□,良宵苦短,尚未尽兴,就被李安唤出了花悦楼。

李安其实知道盛明熙的行踪。

当夜,盛明熙越墙而出,没有逃过李安的眼睛。

他一直尾随在后,看见盛明熙上了徐爵的马车。

他跟踪护送到花悦楼后,才返回盛家……

盛启然看见儿子喝完参汤,问道:

“明熙,我觉得长房父子,今天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他们就该这样赔罪道歉啊。”

“你不觉得长房有点过火吗?”

盛明熙意识到父亲起了疑心,“应该是提学道责令他们赔情道歉了。”他随口搪塞。

盛启然紧盯儿子的脸上的表情说:

“不然,提学道掌管科考,能拿捏我们,他是向着长房的,最多提醒一下长房,不会逼着长房来给我们赔情道歉。”

盛明熙继续搪塞:

“也许长房有其它顾虑,比如说,爹爹明年乡试一旦中举,就对他们形成了威胁,所以想缓和关系。”

“不然,你没有发现吗?我们提出的要求,长房全都答应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爹爹以为这是何故?”盛明熙意识到父亲在试探他。

盛启然进一步分析,“一定是有更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恐惧了。”他意味深长看着儿子。

盛启然想起从族长家回来,在街上碰见徐爵,儿子和徐爵嘀咕了半天。

锦衣卫?

盛启然心中一亮。

儿子和徐爵当街嘀咕的次日,盛明威就被打了。

当夜长房父子就来赔情道歉,而且赔偿时出手大方。

盛启然心脏砰砰直跳,顿觉自己的推理,堪比狄仁杰。

盛启然成竹在胸说道:

“明熙,这次降伏长房父子,你是居功至伟啊。”

“父亲当断则断,收下十亩良田地契,才是神来之笔。”

盛启然直接点题:

“我倒觉得你借力打力,利用外力施压,才是根本。”

盛明熙听了这话,看着父亲洞若观火的眼神,明白父亲已经猜到他利用徐爵的锦衣卫势力,逼迫长房就范。

老爹是个聪明人。

父子两人相视而笑。

盛明熙说道:

“爹爹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好了。”

盛启然问道:

“是徐爵打得盛明威鼻青脸肿?”

“没有,是我亲手打的。”

“啥,你打盛明威,不是授人以柄吗?”

“我脸上遮了面纱,他认不出谁在打他,找不着把柄。”盛明熙说,“但盛明威只知道是锦衣卫的人揍他。”

盛启然有些不解:

“锦衣卫的人揍他,你又遮了脸,长房怎么会想到是你主使,前来赔罪?”

盛明威淡淡一笑:

“我虽然遮面,但身形衣装,盛明威应该认得出来。

再者,我刚才进门,手拿着折扇,在盛明威面前拍来拍去,就是让他知道,是我打了他,他却有苦难言。”

“哦,折扇……什么意思?”

“我打他之前,也是拿着扇子,在手上拍来拍去,故意让他有所识别。”

“既然想让盛明威知道,为什么还要黑纱遮面?”

“锦衣卫可以打人,我不能,所以要遮面,堵长房的嘴,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盛启然两眼放光,心中豁然开朗。

我儿……真的好厉害!

这种藏而不露,欲藏还露的招数,亏他想得出啊。

盛启然看着满桌子的四书五经,满眼都是慈爱和赞赏。

盛启然趁机问道:

“爹爹,你能否借我二十两银子?”

盛启然一怔,问道:

“你这么多银子作甚,是要还徐爵的人情吗?”

盛明熙想一下,觉得没必要对亲爹隐瞒,便说道:

“徐爵的人情已经还了,我要去见一个大人物,手头得备点银两,用来应急。”

“你去见谁?”

“张居正。”

盛启然瞪大眼睛:

“明熙,元辅怎么会有空见你?”

盛明熙笑道:“元辅没空见我,是我有空去见他。”

“你,你怎么能见得到元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