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六点半,滨海松江区城市之光小区B7楼1919室,厚重窗帘遮的密不透光的卧室,床头的闹钟响起喜庆的一首《庆丰收》时,顾锦时正做梦梦到自己一夜暴富,把辞职信甩到老板连上后,一口气点了十个英俊潇洒风格各异的男模奔赴马尔代夫。她在睡梦里噙着微笑翻了个身,居然真的翻进温暖的怀抱中,右手落在那个人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掌下肌肤温热,心跳真实而有力……
顾锦时猛地睁开眼,心跳的主人在《庆丰收》乱七八糟的锣鼓声里浅浅皱起眉头,长睫毛微微颤动,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的妈呀,这货是谁!
顾锦时急忙掀起夏凉被看自己的身体,纯棉睡衣妥帖的穿在身上,床单干净整洁,并没有什么淫荡情形,刚小小的舒了口气,闹钟吱吱哇哇地乱叫,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不悦地皱眉:“知书,什么时辰了?”
顾锦时被大清早出现在自己床上陌生男人吓得脸色发白,抄起床头上放着的水果刀,抖着嗓子问:“你是谁?”
陌生男人睁开眼睛,看见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坐起来,长发蓦然散落,从肩头一路倾泻,霎时有一种昂昂古意。
古意帅哥道:“女郎是……”
顾锦时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挪下来,颤巍巍地把刀刃翻出来对着他,满脸惊恐:“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还问我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家?”陌生男人环视了一下这个卧室,又倒抽一口冷气,嗖一下从床上蹦起来:“这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锦时真真正正地震惊了,今天是正常工作日,昨晚下班后和章亭一起逛了个街吃了个饭就各回各家,回家看了会韩剧正常睡觉,没酗酒没乱性更没随意开房,结果天明醒过来床上居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这实在太刺激了,顾锦时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退到门口,用身体抵着卧室门,一手举着刀,另一手悄悄去拧把手:“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的?”
显然那男人受到惊吓的程度不比顾锦时低,而且这时她才发现,他身上穿的睡衣很奇怪,纯白色的长袖长裤,领口向右掩住,在右臂下打了一个结,布料泛出微微滑腻的光,似乎是名贵的丝绸。
很奇怪,很像古装剧里面古人穿的中衣,再加上他柔顺垂下来的长发。
陌生男人脸色发白,勉强控制住表情,抬起手对顾锦时深深作了一个揖,声音有点抖:“在下乌衣巷谢府长子谢敬之,不知女郎府上名讳,在下虽然未知发生了何事,然既毁了女郎清誉,自然一力承担,还望女郎告知详情,待在下回府,必来向女郎提亲。”
顾锦时懵了。
乌衣巷……乌衣巷是什么地方?谢府又是哪个府?刘禹锡倒是有首诗叫《乌衣巷》,难道是这个地方?这是什么个情况,这货别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想到这里,顾锦时脸色有点青,家里的钥匙除了自己的一把之外,老妈和章亭各有一把,老妈远在老家,能干出这个恶作剧的,只有章亭这个混蛋了。
先前的惊恐被怒气替换,顾锦时一把把刀拍在门边的小桌子上,恶狠狠地问:“章亭的狐朋狗友?!靠!不带这么玩的!”
那男人似乎被顾锦时的脸色吓到,弱弱问道:“敢问女郎……章亭是何人?”
顾锦时更生气了,踏大步走过来把遮光的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来,驱散一室黑暗:“行了,差不多玩够了,我要去上班,你滚回去告诉章亭,她丫死定了。”
那男人后退一步,站在飘窗的台子边,神色有些惊恐:“女郎……女郎还请息怒,在下并非有意而为之,在下并不识得女郎口中的章亭,还望女郎速速告诉在下此地之名,在下……在下急需归府。”
顾锦时皱起眉,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往外拉:“滚出去,你自己爱玩自己一边玩去。”
男人手脚并用地挣扎:“女郎,女郎手下留情,在下的外衣……哎哎,在下的外衣……”
他不好意思对女人用武,只好一边挣扎一边被顾锦时拉着衣领推出去,白色的门在他面前重重甩上,表明顾锦时现在,真的很生气。
他对着那扇门,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顾锦时的确七窍生烟,顾不得换衣服先给章亭打电话,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臭骂,从主治医生一直问候到户口本,章亭被骂得莫名其妙,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大清早有病啊你。”
“你才大清早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没病你干吗往我床上送个男人!”顾锦时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脖子里,将睡衣脱下来换上套装,“我早上起来差点没吓死你知不知道!”
哪知章亭的声音拔的比她还高:“谁往你床上送男人?有男人我不自己留着给你送个毛线,你昨儿跟我告别后是不是去酒吧了?自己纵欲过度还怨上我了。”
顾锦时停下手上的动作:“你才纵欲过度,我跟你分开后直接就回家了,今早上就在床上发现个陌生男人,我家里钥匙就你有,不是你还是谁!”
话筒那边的章亭急了:“谁往你床上送男人谁不得好死!这事要是我干的我老死不加薪!”
好狠毒的一个誓……顾锦时被她的话吓住,愣了好久,抖着嗓子问:“真不是你?”
章亭大怒:“大清早犯病自己找医生!”说完,干净利落地掐了通话。
顾锦时举着手机僵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哆哆嗦嗦地把衣服穿好,把手机换成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旋开了门。
那男人还在她卧室门口站着,见她开门,急忙行了个大礼:“女郎……”说完这一句,眼睛盯在她一步裙下露出的修长小腿上,瞬间红了脸,急忙转过头:“在下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女郎请正衣冠。”
顾锦时拿刀刃对着他:“你到底是谁?说实话,不说我报警了。”
他扭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接触到她,回答道:“在下陈郡谢氏谢敬之,居建康乌衣巷,谏议大夫谢广之长子……”
顾锦时有点懵,又问道:“你是哪个国家的?”
男人惊讶地转过头看她,道:“在下乃晋人,女郎莫非是北朝人?那在下如何到女郎处?和女郎……同榻而眠……”
顾锦时脑子有点短路,隐隐约约猜到了点什么,愈发惊恐:“你你你……你们是不是还有皇帝……皇帝是谁?”
男人抬起手臂,往东南方向恭敬了行了个礼:“我朝皇帝陛下姓司马,讳昱。”
司马昱……顾锦时在脑子里把这个人物迅速搜索了一遍,司马这个皇姓,好像是魏晋南北朝那会儿的,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