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故人

夜半之时,连圆月都不再撒下清辉。

秦观右手持刀,缓缓将里屋的房门推开,挥手散去扑面而来的灰尘。

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门角放着油灯,秦观点燃后,将其拿起。

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张藤椅,一个木床,油桌立在中堂,在上面有掉漆的茶碗。墙壁龟裂,蛛网遍布各个角落。

由此可见,罗生许久不曾来过这里。

方才,他细细思量了一番,还是觉得翻一翻里屋,抄家也属于六扇门的传统绝活,掘地三尺,刨人陵墓。

虽说,对于翻找出有价值的东西,秦观不抱希望,罗生这样的邪魔,向来独来独往,孑然一身,又最是谨小慎微。

若真落下什么重要物品,怕是早就杀回来了。

他打量着四周,骤然顿了一下。

里侧的墙壁,被人凿开了一个洞口,里面也不像庙里或者寻常百姓家摆着神像,佛像,而是灵位。

秦观来了兴趣。

邪魔外道何时也会给人立灵位了,他们这帮子魔头,骨子里的不信天,不怕地,不拜神,不礼佛。

持着油灯照过去。

“吾妻云云之灵位。”

怪事!怪事!

罗生怎么会给云云立灵位?

当初不就是他一手把云云虐杀,又拉开其肚肠,将婴儿取出,练就恨心胎。若是真有丝毫情感,他又怎么会行此丧心病狂之事。

有古怪……

秦观深吸口气,将油灯放在油桌上,紧握住刀柄,他左手空闲,便伸手去触碰。

怪异的是,他碰了一下灵位,可其却纹丝不动,像是镶在墙上一样。他精神一震,向右转手,灵位却是“咔嚓”响动。

紧接着,墙壁上的土灰开始震落,从里面露出一角暗室。

就在暗室即将完全显露的瞬间。

“吼!吼!”

一只大虫登时冲了出来,猩红的虎目,庞大的身躯,皮毛通体青色,须发皆张。

腥风刺鼻,它一口便咬住秦观握刀的右臂。

秦观冷哼一声,却也不避不闪,任由虎口撕咬,他气血翻涌,右臂的二头肌隆起。

顺着狮口,他轻易挣脱獠牙,一拳直接打爆了大虫,碎屑飘零,大虫化作一张张漫天乱飞的符纸。

里面竟是藏有“故人”。

此等手法,符纸化虎,定是那日在虎牢第一家,断臂遁逃的野茅山道人,鬼灵门中人。

可惜,他境界一日千里,岂是往昔可比。

那日,我便能将你打的断臂求生,今日的我,任你百般妙法,秦某自是巍然不动。

“铃铃铃……”

摄魂铃声响起,瘴气之黑更甚夜幕,青皮小鬼龇牙咧嘴,欲要垂死挣扎。

秦观也没惯着,刀光惊鸿照影。

将青皮小鬼拦腰截断,只可说一句轻松写意,刀茫顺势而下。

“轰隆……”

正面墙壁轰然塌陷,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咳咳,嗬……”

里面的枯瘦道人,今日却更显皮包骨,面皮附着骨头上,隐约可见血液流淌而过,一只袖口内,空无一物。

此刻,他咳血连连,见到秦观提刀而来,又呕出一口血液,仿佛风中蜡烛,一吹即散。

果然是他,秦观目光流转。

这人怎么藏于罗生的暗室之中,鬼灵门何时和赶尸门扯上关系了。

秦观不在想,提刀抵住道人的脖颈:

“我问,你答?”

道人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怕其轻微的晃动,都会让锋芒无双的青图斩落头颅。

“为何在此?”

“那日败落之后,我便一直藏于此处疗养。”

道人不假思索,答的极快。

“你认识罗生?”

“咳咳……我不认识他,只是素有耳闻,也从未见过。”道人嘴角溢出血沫,咳的厉害,可却强忍着,动作幅度也不敢过大。

“你可知骗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秦观冷笑一声。

“六扇门,最不缺乏的便是酷刑,下油锅、上刀山、炮烙、万蛇窟、剥皮实草、做成人彘。”

“你藏匿于此,岂能瞒过罗生,你这等谎话,就是骗三岁稚童,却也无用!”

“不不,小道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骗上官一句。”道人吓得哆嗦,眼神敬畏诚恳,之所以瞒过他,却是因我会一龟息之法。”

他颤颤巍巍,把瘦如柴火的手甚至怀中,掏出一本秘籍,上面书“玄龟息隐诀。”

秦观接过,翻看了两眼,顿时双目泛光。

上面所书,吐纳之时,可以自行控制己身的呼吸,气机,甚至心跳,血液流速,直接进入定中,便于隐匿自身。

这法门,比之六扇门专门授予,密探的隐匿法门,还要强横数倍。

不过,秦观怎能因为此,便彻底相信道人。

邪魔身具隐匿之法,又不是何等罕见的事情。

青图刀,紧贴着道人的脖颈。

许是有些不自在,或是机能使然,道人的腿悄悄地往后挪了一步,动作极轻,但双腿颤抖间,拍了一下身下的空地。

“咚……”

底下传来微弱的空心响音。

秦观心神清净,耳目灵敏,登时便感知出来。

地面乃是泥土夯实的,沙罗镇的土,又是最为松软,怎么会传出这般沉闷的回响,这下面还藏有暗格!

“秦某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刀光一抹。

道人眼神瞪大,瞳孔聚焦,嘴里发出嗬嗬之音,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语,鼓动一次唇舌。

“咚咚咚!”

一颗头颅登时砸在地面上,这地下的回音,回荡于暗室之中。

【鬼灵门弟子,李瘦】

【你将其斩杀,得善功十点】

没有理会面板。

秦观蹲在地上,手掌动用巧劲,向下一拍。

却见泥土四溅,显露出“龙宫真面目”。

里面是一方暗格,足有八尺长度。

露出一个玄黑色的铁盒。

上面有把青铜锁,久尘封于泥土之下,摸上去却是有股潮湿之感。

周围没有配套的钥匙,秦观捏住铜锁,欲要用气力将其捏碎。可试了半天,青铜锁没有丝毫挤压的痕迹。

足以看出,这是由精铜锻造。

秦观捏住青图刀尖,小心翼翼的靠近铜锁。

锋芒挥下,铜锁哪能挡住青图刀,断落开来。

秦观掀开铁盒,露出里面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