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羽卫

木棉村，沧水县之东，距离沧水县城百二十里，多山多陵地。

王平驾马，大少爷曹继坐在车内，两人出发快有两个时辰，距离村子已然不远。

昨日与曹老太爷聊完之后，王平便去曹老爷那儿拿回了自己的卖身契，而后付之一炬。

简单收拾了下包裹，除了贵重之物贴身带走，其余都让叶安暂时保管。

临走前，又给叶安留了三枚金髓丸，并叮嘱其切不可显露人前。

等此事一了，王平就要离开曹宅了。

马车在进村的路口被拦了下来，队列整齐戍守着一伙头扎黑巾外披长软甲手持环首刀的兵伍。

“怎么停了？”

马车内的曹继问道。

王平牵住缰绳如实说道，“大少爷，有卫兵盘查。”

车帘掀开，腰间挂着一口带鞘阔剑面相刚正的曹继弯着身子下了车。

“来人止步，前方是妖兽出没地带，请按来路返回。”

兵伍领头的是位满脸胡渣的中年汉子。

曹继看了一眼兵伍的装扮，袖中滑落一块铁牌递了过去，“我是东平府燕翎卫参军曾继。”

中年汉子神色一凛，恭敬行礼道，“黑羽卫铁山营小旗冯如海奉命在此值守。”

大越在关重州府都设有一支卫军驻扎，东平府卫有些特殊，分燕翎卫和黑羽卫，各自领千余人。

小旗是卫军最低层次的军官，十人为一旗，五小旗领一总旗，五总旗设一营。

而参军则是卫长或营长的参谋军务，没有实质品衔，但一般都是长官身边的红人。

不过中年汉子印象里东平府两卫的卫长参军都年岁不小，眼前的年轻人想必是燕翎卫哪一营的参军。

曹继道，“我来此探查妖灾，顺便看望一位受了灾的家丁。”

“参军大人，如今灾民都被临时安置在坪山坳。”

中年汉子面现为难，“至于这里面…可能还有妖兽出没，前日有几支猎妖队擅自进入到现在还没出来，所以上头暂时下了封山令，没有通牒一概不得入内。”

曹继皱了皱眉，他此行吊唁只是顺手为之，探查妖灾才是主要，不然他一个参军何至于屈尊抚恤一介护院。

“不过，参军大人若是不急可以稍等两天，届时黑羽卫会联合本地县衙进山剿妖，封山令自然也就解了。”

中年汉子话锋一转又说道。

曹继微凝的眉梢稍稍舒展，点头道，“黑羽卫这次只来了你们铁山营么？你肝都营长如今何在？”

中年男子点头道，“妖灾区入口甚多，铁山营分开驻守，此处入口目前只有我们一营，营长大人昨日带着几位总旗去了沧水县衙商谈剿妖细则。”

曹继哑然，竟这般错过了，便让王平问了下路驱车赶往坪山坳。

坪山坳是一处低谷平地，谷外有两旗黑羽卫把守，谷内帐篷零落，烟雾袅袅。

入目白幡挂尽纸灰狼藉，所遇之人皆是面色凄怆失魂落魄。

王平向人问了鲁护院所在的位置，便去请曹继下了马车一起徒步而去。

“大少爷…王师傅…”

鲁护院一家四口，挤在一间帐篷之内，琐碎的生活物品占了大半，居中摆着一块新立的灵位牌。

唯一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岁昏睡着的男娃，头上缠着沁血的纱布，眉心一直紧锁，似乎正在做着可怖的噩梦。

角落里荆衣布钗的妻子抱着两三岁的小女儿畏畏缩缩。

女孩将脑袋埋在母亲的怀里，时不时偷偷瞥上一眼王平两人。

“节哀！”

王平和曹继两人向灵位吊唁哀悼。

“哎！给宅子里添麻烦了。”

鲁护院一声叹息，“委屈大少爷了，我这儿连杯茶都奉不上，只能请你们饮些山里的水。”

“鲁护院不用拘礼，我们也是代宅子里过来的…”

三人唠了一会儿，曹继朝王平使了个眼神。

王平会意从怀里摸出一块白布裹着的帛金，递到了鲁护院的手中，“这是老太爷他们的一点心意，望着你早点回去呢。”

“这…”

“收下吧，鲁护院。”

鲁护院原本还想推搪，但经曹继开了口便不再扭捏接收了下来，毕竟自己后面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心底记着这份人情就是了。

王平四下看了看，“鲁护院，这儿怕是也不太平，你还是早点带着妻儿回县城去吧。”

鲁护院点了点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前日我娘头七过后我就想带着她们娘三进城的，但老大的伤…”

“我暂时要留在此地，你们可以先坐马车回去。”

曹继想了想道。

鲁护院嘴巴张了张半晌说不出话，只得感激道谢。

夜间，曹继独自坐在马车内歇息。

王平向鲁护院讨要了些盐巴佐料配着食材熬了一锅大乱炖。

官府发了些救济粮，鲁护院也从老屋带了些吃食出来，经王平这么一调制，香味俱全。

鲁护院的小女儿早就围着锅打着转，双眼闪着精光馋得不行，刚刚苏醒过来的小儿子也是咂了咂嘴咽了口唾沫。

一大家子本就身心俱疲，吃上这么一锅有滋有味的热食顿时恢复了些生气，两个孩子的心情都变得开朗起来。

“赎身了么？这是好事啊！”

鲁护院听到王平从曹宅赎身的消息后很是高兴，毕竟没有人愿意死的时候还顶着一顶家奴的帽子，但同时也为王平日后的生计担忧。

一大把年纪了，无儿无女，无钱无势。

“不过，凭王师傅的手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来请他去做大厨了！”

鲁护院想通之后失声笑了笑。

正月夜尤寒。

鲁护院为王平寻了间空置的帐篷住了进去。

……

第三天一早，曹继便只身离去，将马车留给了王平和鲁护院。

“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

鲁护院有些意外。

王平道，“毕竟是和少爷一起出来的，我等他一起回去吧，你不用管我们，先带着妻儿回城吧。”

鲁护院看了一眼家人，无奈答应下来，若不是一家子还都指望着自己，他势必是要陪王平一起等下去的。

目送鲁护院一家驾车离去，王平这才向上次的妖灾灾发区入口赶去。

然而让王平意外的是，去往入口的路上异常热闹，形形色色的人成群结队赶赴着，除了金枪会、铁剑门这些本土招牌，甚至还有一些王平都叫不出的势力名号。

黑羽卫把守的入口围满了人，封山令似乎真的要解除了。

王平在入口还看到了一檄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