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那是谁啊,叫你去吃席你都不去?”
颜义压住内心的狂喜,转头和那个拿着铁叉的男人聊了起来。
男人先是往碾谷场口看了一眼,见没有了人影之后,这才轻声的说道,“他的席我可吃不起。”
“一个庄的,你们应该都是一个姓的亲戚吧,一样的酒席你怎么就吃不起了?”
颜义带着玩笑的口吻,继续往下打听。
男人嗤笑一声,“要是亲戚的酒席,那我肯定得去。
但是今天这酒席.....呵,和亲戚没关系,听说是他们搞的什么庆功宴。”
“庆功宴啊,做生意赚钱了?”
“一帮子喝烂酒打牌的闲汉,赚个球的钱。”
颜义笑了笑,“你这就有点看不起人,说不定人家改邪归正,真就做生意了呢。”
聊得多了,男人也感觉颜义不像是坏人,手里的铁叉也不自觉的放了下来。
听到颜义说那人改邪归正,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哥们,不是我看轻了他,而是你根本就不了解鲁有军这怂。
他改邪归正?他妈都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颜义眉梢挑了一下。
够了,名字和位置都有了。
等爷们缓过劲儿,把黄彩霞的案子处理好了,一定得来会会这个鲁有军。
一个月前,颜义被狗咬的晚上,有两个人袭击他。
其中的曹为海当场就认了出来,而另一个人却一直没有消息。
从曹为海那儿去问,不现实。
曹为海自己都不承认,怎么可能供出同伙。
所以,这个人是谁,一直是颜义心里无法言说的一根刺。
但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绝对是那个拿镰刀的家伙,颜义非常肯定。
虽然那天晚上他没有说话,但是他走路姿态,特征全被颜义记下来了。
不太明显的高低肩,呈左低右高,走路左右轻微摇晃。
左右手的摆动也不协调,左手有摆动但幅度不大,右手几乎没有摆动,左脚外八,右脚却竖直。
这些特征综合到一起,是人是鬼那就一目了然了。
旁边的男人或许是被勾起了倾诉的欲望,从刚开始的颜义问,现在变成了主动的说。
把这个鲁有军干的那些糟心事儿,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全说了出来。
颜义没有打断他,而且一边摸着富贵的狗头,一边听的还特别认真。
但他的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只是这么靠坐在干草堆上,又有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却是越来越瞌睡。
使劲眨巴一下眼睛,努力的睁开了眼睛,颜义努力的把注意力放到说话的男人身上,想以此来转移自己的瞌睡。
坚持了三分钟,刚刚离去的女人,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来到碾谷场。
“成叔,就这个人找你。”女人一看到颜义,就赶紧指给了村长。
颜义也立马站了起来,客气的和村长交流了起来。
而当村长看到黄彩霞身上那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旁边的菜刀,再看颜义腰间的装备腰带,村长相信了颜义。
“村长,麻烦你了。”
“不麻烦。”
村长转身离开,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开着自己家的车停到了颜义跟前,“颜警官,三手的面包车,破了些,别嫌弃。”
颜义赶紧摆手,“不敢,这车可比我的车厉害多了,我那面包车跑起来,除了喇叭不响,其他哪哪都响。”
再次感谢村长的帮助后,颜义抱起熟睡的黄彩霞放到车上,随后拿着村长给他的塑料袋,将菜刀包好带上车。
从大柳树村到红桦派出所,一路向南,沿着红桦山的山脚盘旋而去,开车大概需要三个多小时。
而要是向东走,绕着红桦山的山尖走,开车到上岭却只需要一个小时。
与黄越勇再次沟通后,决定还是先到上岭,黄越勇他们半路来接。
黄越勇是真不放心,让颜义一个人带着黄彩霞回所里。
颜义对此也没有异议,和村长沟通好之后便出发了。
四十分钟后,双方终于终于相遇,而此时的颜义和村长,却都已经是满头大汗。
村长是被吓的,而颜义纯粹是累的。
因为车子开出村子二十来分钟后,黄彩霞忽然就醒了。
而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张嘴咬人。
手被铐住了,脚也被绳子绑住了,但这根本没办法限制一个精神病人。
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害到黄彩霞,这就给了颜义很大的难题。
而唯一的帮手富贵,这时候除了汪汪汪之外,一点用都没有。
余光看到车窗外跑过来的黄越勇和其他同事,颜义大喊道,“快,快搭把手,压不住了。”
“哐当。”
随着车门被暴力拉开,七八只胳膊穿过颜义,抓在了黄彩霞的身上,而后大家一起用力,把压制在后排座椅上的黄彩霞给拉了出去。
“啊,啊,啊,啊...”
被拉下去的黄彩霞很疯狂,依旧狂转脑袋,要咬每一个控制她身体的手。
但这都是徒劳了。
两人按肩上提,两人抱腿,脸朝下且被悬空的黄彩霞,除了扭动身体,发出一些意义莫名的声音外,再也做不出任何能伤害别人的举动。
而此时的颜义则是躺在座椅上大口的喘气。
前些天在庙会上,他一个人就能制住四个贼,还能让他们规规矩矩的坐在车上;但是今天,他却差点没按住一个精神病。
谢过村长后,颜义带着富贵转移到黄越勇的车上。
黄越勇,“你小子没事吧?”
颜义,“没事,就是被黄彩霞当狗溜了一晚上,太累了。”
富贵,“汪。”
颜义,“对,你没被当狗,你就是狗。”
话音落下,靠在椅背上的颜义直接打起了轻鼾。
一秒入睡?!
黄越勇哭笑不得的闭嘴。
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颜义耳边的嘈杂声忽然就多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车子已经停下,而此时的车窗外,早已是人群扎堆。
颜义揉着眼睛看了看,这才看清已经到了火家湾的碾谷场上,而此时的碾谷场上,站满了警察和看热闹的村民,还有镇上的领导。
颜义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还在打鼾的富贵后下车,换了自己的破面包回宿舍睡觉。
后面的事,等睡醒再说吧,现在脑子里都是迷糊的。
烧个热水洗脚,顺便和富贵一起吃了几个小面包,先垫吧垫吧。
当脚放到热水中的那一刻,无以言说的舒爽让颜义感觉灵魂都打了个颤。
但就在脑子短暂灵光的刹那,脑海里浮现出,路过村委会门口看到的一辆车屁股。
颜义先是恍惚一下,但紧接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