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事出无因

在那偏远山脚下,有一座饱经风雨侵蚀的小木屋,斑驳的木板在岁月的磨砺下尽显沧桑,林木便栖身于此,一个双目有神,不算清秀的少年,皮肤晒得黝黑,但长得比同龄人高大。木屋是爷爷前年去世时留下的财产,里面除了一些破盆烂瓦,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爷爷留下的那把柴刀了,上山砍菜和采药都用得上,十分顺手。林木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因为爷爷从小就告诉过他,自己是爷爷上山采药捡来的,对此林木深信不疑,因为爷爷自己是打了一辈子的穷光棍,就不可能有子嗣。因为是在山上树林捡到的,所以让他姓林叫林木,乳名小石头希望他健康成长。

爷爷走后的这两年时间里,林木一个人过的也很好,家里除了比较冷清,其他一切照旧,因为从小就跟着爷爷东奔西走,十岁的他早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每当晨曦划破天际,微微的曙光洒在林间,他便已起身,将院子里的落叶清扫后堆积在一旁,这些可以烧火做饭。他从旁边鸡笼内拿出了三颗鸡蛋,又往里面的撒了些鸡食,加了一些水,这样就算傍晚回来,它们都饿不着。他熟练地捆起沉甸甸的柴捆,关上柴门,而后沿着蜿蜒的山路,徒步迈向城中售卖。

城中的集市,人来人往,嘈杂喧闹。林木蹲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轻轻放下柴禾,微微清了清嗓子,低声叫卖:“卖柴嘞,上好的干柴。”只是,他那略显沙哑且音量不高的声音,瞬间就被四周的喧嚣浪潮所吞没。

“哟,这不是那个从山里来的穷小子吗?今天不卖药材改卖干柴了?”一个十四五岁油头粉面、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手摇着一把精致的扇子,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满脸不屑,抬腿便肆意踢了踢地上的柴捆,“就这些柴,也敢拿到城里来卖,简直脏了本少爷的眼。”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哄笑起来,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如冰冷的利箭般射向林木,令他如芒在背。

林木紧紧咬着下唇,默默低下头,双手因内心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不敢有丝毫的反驳。他心里清楚得很,在这些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卖柴郎罢了。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放在旁边的柴刀,但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见林木低头不语,纨绔子弟愈发得意,高声说道:“小子,今天本少爷心情好,你把这些柴送到望月楼去吧,给你三文钱,权当本少爷赏你的。”说罢,竟将鞋底直接放在林木的肩膀上用力蹭了蹭,而后猛地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他斜眼环顾一圈,见无人敢吱声,顿时觉得无趣。身旁一位管家模样的随从心领神会,立刻拿出三文钱,随手扔在了林木的头上,那些跟班也有样学样,鄙夷地看着周围的人,而后簇拥着纨绔子弟扬长而去。

曹坤之所以每次都欺辱林木,因为他享受这种感觉。他享受林木明明很想打他甚至想杀了他,但是每次都不敢,还要隐藏杀心。当曹坤第一次欺负林木和他爷爷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尽管他很快就低头掩饰了过去。即便曹坤一直都给他下手的机会,比如刚才,如果林木突然抱住自己的大腿,再顺手拿起柴刀对着自己脖子来一刀,自己绝对逃不脱,但他还是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他不敢,这种驯服猛兽的感觉让他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待到这一伙人走远,周围的人这才纷纷议论起来。“这曹家的小少爷可真是威风八面啊,看来传言不虚,他姐姐曹枫儿得到修仙宗门老祖的垂青,被收为关门弟子了。”

“这哪是什么威风,分明就是狗仗人势,就是一个小杂种,要是没有曹家,没有他姐姐,没有他那个当国丈的爹,他啥都不是!”旁边一个卖鱼的老人气愤填膺地骂道。

“你不想活了?你儿子的腿是怎么瘸的,你难道忘了?你还嫌你这张嘴惹的祸不够多吗?”这时,有人连忙制止老人继续说下去。

“谁叫人家命好呢。大姐被仙家宗门看中,二姐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他爹更是朝廷权臣,说一不二。曹坤作为曹家唯一的男丁,那能不嚣张吗?我要是有他这背景,我只会比他更嚣张!”

“那可不,要是能给曹家小少爷当个随从我还卖什么包子啊,那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是啊是啊。”很快,周围的人都纷纷附和起来。

“一群狗东西,一辈子都是穷鬼命!还想翻身做人上人,做梦!”卖鱼老人满眼愤怒与狠戾,低声咒骂着。

听到卖鱼老人的骂声,林木悄悄转过头,快速看了他一眼。恰巧被老人看到,老人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对着林木大声喝骂道:“野东西,你看什么看,一辈子贱命,你还想翻身啊?你就算给人家当狗,人家都不会拿正眼瞧你。给你三文钱就是在打发流浪狗,你还挺高兴啊,没出息的东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活该被人欺负。”

听到老人的辱骂,林木仿若未闻,只是静静地收拾自己的那几捆柴。他不确定那曹家小少爷是否会记得今日给自己的三文钱,但他深知,那些随从肯定会记得,尤其是那个管家。也许有些人给人当狗当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了,护主,仿佛成了他们骨子里的天性。

周围其他人听到老人的骂声后都不再言语,但他们眼神中流露出不知是对老人还是对林木亦或是对曹坤的厌恶,幸灾乐祸和羡慕怎么都掩饰不住。林木收拾好后径直向望月楼走去,身后议论声又响起,林木只能装作没听见。

望月楼是东阳城内最大的酒楼,同样也是曹家的产业,酒楼只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开放,其他人只要进入门口侍卫视野范围都会被警告,但要有不知好歹企图闯入的人,无论是谁,最好的下场就是四肢被打断。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是曹家家主的副官,东阳城副尹,名叫邓卢,在东阳城是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有一子为妾室所生甚得邓卢青睐,就因为强闯望月楼被打成残废,终生卧床成为废人一个,那时的曹枫儿还没有进入修仙宗门。邓卢听说后气不过要去曹家讨要说法,但是被夫人给拦了下来,为此小妾和邓卢大闹一场,以死相逼,但后来却就不了了之,邓家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忍下了这口气。后来有传言说他儿子是被政敌陷害,所以曹家就拿他儿子开刀,有的说是被其他人怂恿,他抹不开面子才被打的,更有传言说是邓卢夫人因为嫉妒他的妾室年轻貌美,而所生儿子又深得邓卢喜爱才找人陷害的。是非因果已无人在意,东阳城明面上权力第二之人其儿子被打成残废都选择忍气吞声,何况其他人。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在望月楼门前闹事,更没人敢对曹家人说不,曹家这时已然是东阳城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