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癫狂

沈猫猫找到阿七和春香的时候，春香已经死了。

死在阿七的怀里。

阿七爆发全身修为，将五十名玄天剑门弟子悉数杀尽！

然而，最关键、最凶险的一剑，却是春香用自己的躯体为他挡下的……

阿七坐倒在地，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春香，抱得很紧很紧。

因为一旦松手，就要永远的失去她。

阿七的嚎啕痛哭声响彻山谷，撕心裂肺。

两行猩红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也不知究竟是混着血的泪，还是只有血没有泪。

他的眼睛已被那诡异的黑烟完全毁掉！

“阿七哥……春香姐……”

沈猫猫张着嘴，神情呆滞。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他的春香姐死了，永永远远的死了，而他的阿七哥也变成了残废。

“怎么会这样……”

沈猫猫一步步往后退。

对沈猫猫来说，这打击太大、太突然了。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击溃。

除了跪倒在地，跟着阿七一起痛哭流泪，他还能做什么。

他只恨苍天，为何如此残忍？

如果可以，他宁愿死的是他！

从下午到黄昏，又从黄昏到黑夜，也不知过了多久，阿七的哭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可他还是紧紧地抱着春香，还是不愿意松手。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苍白，血红的泪仍在流。

流过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垂落在地。

他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就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活死人。

纵然是沈猫猫，看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禁觉得有些凄厉可怖。

可是，这是他的阿七哥。

和他一起生活了整整三年，始终如一迁就着他的阿七哥。

沈猫猫抹了抹眼泪，从阿七身上撕下了一块青色的布条，替阿七蒙上了眼睛。

“阿七哥，春香姐她……她已经死了……咱们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

沈猫猫想将阿七的手从春香身上松开，阿七整个人忽然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沈猫猫也听不清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想来也是不舍得他将春香埋葬。

过了很久之后，阿七才终于肯缓缓松开手，而春香的身子已然冰冷。

阿七的手里忽然间就变得空空荡荡，颤抖的手，什么也抓不住。

唯一还能抓住的，就是那根四尺长的青黑木棍。

阿七拿起那根木棍，忽然仰面长啸。

准确来说，那并不是啸叫之声，而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隐隐就像是狼的嚎叫一样，“唔唔唔唔”的，让人完全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唯一能听出来的，就是他的悲伤和绝望，还有极端的愤怒！

阿七赫然站起，在天地间疯狂般挥舞木棍。

木棍在他手中，凌厉如剑。

山峰为之坍倒，飞禽为之改道。

沈猫猫徒手挖了个坑，将春香埋葬之后，天已快亮了。

可是，阿七还是在不停挥舞木棍。

像是……在疯狂地修炼。

“阿七哥！”

沈猫猫怕他走火入魔，忍不住叫了他几声。

阿七这才停了下来。

阿七立在地上，由于右脚的脚筋被人挑断，就只好用手里的木棍撑住地面，他的身子就微微向前倾斜，脑袋也耷拉了下来，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嘴里不时发出“唔唔”的声音，整个人如是一种癫狂之状。

“阿七哥？”

沈猫猫走过去，想要和他说话。

可是阿七的嘴里还是只能发出那种“唔唔唔”的怪声，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猫猫这才发现，阿七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再也无法说话了。

而阿七身躯的颤抖，也一直没有停下的趋势。

“阿七哥，你到底怎么了？”

阿七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过了一阵，忽然一把将他推开，又开始修炼起来。

沈猫猫想拦也拦不住，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守着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阿七每天都在不停地重复着修炼，不分日夜，仿佛连睡眠的机能也已失去，只是偶尔停下来休息片刻。

而他休息的时候，身躯也是一直不停地颤抖，同时重重喘息，只有在“出剑”的时候他的手和呼吸才会奇迹般变得稳定。

一个月以来，他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有时他连沈猫猫也不认识。

玄天剑门的弟子曾经追来，想要赶尽杀绝。

却在两里之外被拦了下来。

拦住他们的，是一群身穿青衣的佩刀之人。

“任何人敢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玄天剑门弟子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去。

他们就算势力再大，也不敢跟青衣卫斗！

沈府之中。

沈军闭目修炼。

等赵十七前来，他才缓缓睁开了眸子。

“怎么样了？”

赵十七道：“启禀亚父，二公子还是每天都跟阿七待在一起，守着阿七修炼，一直在那个地方，已经有一个月了。”

“还在那里？那他们吃什么，睡什么？”

“每天二公子都会去山里打一些野味，至于住……他们就睡在地上。”

赵十七皱了皱眉，接着说道：“那阿七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疯癫之人，每天只知道练剑，昼夜不舍，所以二公子随时都得照顾他，连觉都不敢多睡。”

沈军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复杂。

何曾想到，沈猫猫也有照顾别人的时候，他又何曾过过这种苦日子？

“亚父，要不要我去将二公子接回来？”

沈军摇了摇头。

“如此也好，那阿七是他的朋友，照顾朋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由他去吧。”

“对了，城主府中是什么情况？”

沈军最近成天在沈府闭门修炼，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城主府，看看他那个大儿子。

“那边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城主日夜操劳政务，十分规律，而在他的管理下，城里也没出什么岔子。”

自从沈怀当上白云城城主，大家对他的称呼就变了。

“他难道就没有别的活动？”

沈军戏谑的笑了笑，自己这大儿子可真是个劳模。

简直就跟机器一样，仿佛不知道疲倦，纯粹是没有感情的打工机器。

“这小子，胸中可真是有着抱负啊，他的名字还真没起错。”

沈军缓缓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负手而立，沉吟之中，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他看得出来，沈怀是个胸有大志的人。

而作为一手将沈怀培养长大的他，心里也是不禁有种自豪和欣慰之感。

赵十七摇了摇头：“二公子什么活动也没有，唯一的活动就是每晚睡觉前都会在院子里修炼一阵剑法，除此之外，也会偶尔去特需牢房里走一趟。”

“特需牢房……”

那里只关押着一个人，就是赵芸。

沈军哪里不知道，沈怀对这女子有着特别的心思。

只不过赵芸是罪人之后，不得不将她关着。

当然，沈军最主要的想法，还是让她好好在牢房里专心研究大虞之事！

“说起来，那赵芸最近都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赵十七道：“据我所知，她最近正在炼丹，好像已经炼出了不少丹药，其中包括一些能够促进灵气吸收和炼化的丹药，小人前几天还顺道去取了两粒，吃了确实有效果。”

“呵呵……”沈军微微一笑，“此女的确是个人才。”

“另外，对那河水的研究也让她不要落下，多督促督促，尽量早点弄清楚，大虞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如何才能找到！”

提及此事，沈军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起来，皱着眉头，面有怒色。

赵十七连忙俯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