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课　早晨的清唱剧

威尔逊·弗拉格（1806～1884年），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贝弗利。他在安德沃的菲利普斯学院进修文学专业，随后考进哈佛学院（Harvard College），但是并没有完成学业。主要作品有《在野外和森林的研究》、《新英格兰的森林和小路》和《新英格兰的鸟类和季节》。

大自然睁开喜悦的双眼，在清晨的天空展现出最美丽的色彩。因为担心人们受到光线的过度刺激，她正式宣布，白天光线相对弱一些，然后给冉冉升起的太阳撒上淡紫色，再让红色的光线穿透空气。随着太阳升起，斑驳、红润的云朵聚集在镀金的气层之上，变幻无常的彩虹在它们周围缭绕、攀爬。在顶部聚集起来的圆形气体，将阳光折射到下面的山丘、树林和湖泊中，所有教堂的尖顶都映照出闪亮的光芒。

最后，在深红色蒸汽的笼罩下，我们看到太阳那宽阔的圆盘安详地爬上山，每一个注视她的人都能看到她按照子午圈散发出来的光芒。每当夏日的破晓时分，漫步于树林或者果园，住在城里的人并不是都能意识到这种流淌在心底的快乐。在清晨清新、健康的微风的吹拂下，我们因早起而产生的疲倦一扫而光，很快就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活力和身体的柔韧。

到了晚上，一切都彻底归于沉寂，正是这种沉寂吸引了我们的注意，使我们对所有碰巧进入耳鼓的声音非常敏感。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每年到这个时节的清晨，我们都会被鸟儿悠扬动听的合唱震撼。如果你有幸听到这种淳朴的大自然之歌，那么，晓月在天际形成一个半圆形光环之前，你就会在黎明到来之际，听到鸟儿的啼鸣闻声起床。

鸟儿唱出来的第一个音符，就是梳妆鸟那刺耳的尖叫，在温暖的夏夜，时不时会传来它的叫声。这种由鸟儿鸣唱所带来的张力，还在不间断地持续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削弱，但它从未因此而停止。不过，在梳妆鸟发出更多的音符之前，一只知更鸟开始从附近的果园唱起了歌，没过多久，其他的鸟儿也加入其中，它们的数量开始不断增加，直到东边的天空变成深红色，在这个国家生活的所有雄性知更鸟都饶有兴致地唱起来。

要想在种类不同的鸟儿歌唱时辨别这首乐曲的准确顺序，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但是，蓝知更鸟的情况则有些不一样，它的歌声非常急促，而且比较柔和，当知更鸟们同时发声的时候，很难听到蓝知更鸟的声音，在麻雀加入到这唱歌大军之后，这种和声很快就会演变成简洁且调整精确的乐曲。不同种类的鸟儿一只接一只，纷纷加入唱歌大军。直到整个天空布满羽翼，奏响欢快的清晨颂歌。

令我感觉奇怪的是，这么多种不同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共同发声，竟然没有产生出任何不和谐的声音，最后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完美。在多种声音的合奏下，没有两个音符混在一起的现象，也没有任何一个声音足以持续到令人感到刺耳。虽然每位歌唱家都只唱乐曲中的几个音符，并且它们唱完后就会停下来，但是，整个乐曲在极快的情况下进行，乐段和乐段之间转换非常快，在这种音乐的溪流中，我们竟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停顿，直到白天明亮的光芒诚挚地向它们发出其他的邀请。

当阳光明亮到足以区分鸟儿的种类时，我们就会偶尔观察到一只麻雀在谷仓的屋顶或木棚的屋顶上休息，它会不停地重复两个音符，它每次发出其中的一个音符，都会伴随有快速的回转和变换音符的音调。看起来就像是吸引异性的手段，它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异性轻易发现它。当太阳光诱惑它再次起飞的时候，它就拍打翅膀飞向天空，它的这种因为歌唱而产生的张力就会变成不间断的乐曲。

但是，没过多久，紫色的雨燕就开始了更悦耳动听的鸣叫，它的声音非常洪亮，可以轻而易举地吸引我们的注意。在大自然中，你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种鸟叫能像紫色雨燕那般悦耳动听，没有人听到它歌唱之后还能忧愁在心。尽管雨燕的歌声不是我们听到的最早的声音，但是当雨燕聚集在一起合唱时，这清晨的颂歌便变得更加洪亮、更有穿透力。

当清晨的阳光变成朱红色时，很快，在太阳升起的地方，照射出耀眼的光芒，正在歌唱的知更鸟停了下来。它们现在正忙着寻找自己的早餐，一只接一只地离开树林，你能看到它们正在耕耘过的田地里来回跳跃，寻找小虫和昆虫！到了晚上，它们会悄悄地藏起来。

但是，当知更鸟刚归于平静的时候，食米鸟就开始它们的音乐狂欢了；对于充满幻想的人来说，好像知更鸟完成了它们在合唱中的工作，然后把角色让给了食米鸟。知更鸟们就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当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全都停止了演唱。唯独小梳妆鸟还在旁若无人地歌唱着，它早早就加入了合唱大军，却是最晚走的一个。尽管这种鸟儿的歌声并不是那么悦耳柔和，但是它的声音能和其他鸟儿的声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并且大大加强了和声的魅力效果。

要想把所有参加这场美妙大合唱的鸟儿的名字都叫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我们千万不能漏掉小燕子，它唱出的旋律很是感人，乍一听，它的歌声就像是清唱剧中的一个简短的乐段；而白头翁恰恰相反，很显然，它在歌唱大军里扮演着首领的角色，就如同从它闪亮的羽毛折射出的光芒一样，它的声音非常纯净、柔和、独特，即使它只唱出几个音符，你也很容易在和声中辨别出它的声音。它的这种独特的声线给这清晨的乐曲带来了更多的婉转变化，草地鹨的声音很清脆，它具有独特的令人深思的变调，在每次重复短暂的间歇中，你很容易听到它无与伦比的歌喉。

陪伴在梳妆鸟身边的还有棕色的小麻雀，它的羽毛大体上都是赤褐色，别看它身体小，但它的声音还是很好辨认。它栖息在野外的牧场里，在有人类文明的地方很难看到它的身影，这种鸟儿在夏天的叫声非常甜美动听，这时越橘浆果已经成熟，田野里到处可见漂亮的红色百合花。

它的歌声里不会有音符的混乱，虽然是快速重复同一个音节，但是会不断增加速度和音高。有时候，它会把乐段拉长，如此一来，它的歌声里就出现了高低音的完美融合。这些忧郁且富有表现力的音符都非常嘹亮，在太阳升起的这一个小时里，这些鸟儿一直重复这些音符。十多种不同种类的小鸟聚集在一起歌唱，就像是一场奢华的音乐会，它们在乐曲中肩负各自的使命，或许这就是我们听到的森林清唱剧中最华美的乐章。

到了日出时分，知更鸟受到了所有邻居的挑战，在最后半个小时里，知更鸟那带有特点的声音完全变了样。第一个声部的旋律更加悠扬、更加宁静，而到了最后一个声部则更加华丽和动人。草地雀、捕虫鸣鸟、鹪鹩和红雀也加入到合唱大军中来，在这动听的大合唱中，要数食虫鸟的声音最响亮。但是，总体来看，鸟儿的歌唱在日出之前是不会停的。很快，它们一个接一个安静下来，直到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那些鸟儿才会散去，整个树林只剩下食米鸟和京燕这两个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