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海界

今晚会有雨。

稍稍动了动鼻子，许远嗅到了空中的水汽，当然，更明显的是他全身，尤其是胸口隐隐的疼痛。

熄了看剑的心思，他随意将其置于床头，合眼躺在了床上。

片刻后，一声惊雷响在天边，瓢泼大雨落下，笼罩了小小的来凤县。

早已合眼的许远紧皱起眉头，外面的雨声似乎又将他带回到穿越那日。

无力的倒在来凤县城门前的自己，死在怪物口中的父母，体内多出的一团要命寒气，因死脉而始终无法连通的血气。

幽静的小城，破败的小院，只能当做花架子的剑法，这些东西已经陪伴了他七年，而在看得到的未来，似乎也会继续伴随。

胸中志未舒，已成笼中雀。

就在此时，许远床头，好似受到了未知的牵引，床头的短剑上忽然飞起，剑鞘上的纹路一道道亮起，最后凝聚出一道紫光，飞入他的眉心。

砰的一声，失去特异的短剑再也无法抵挡岁月的挤压，化作齑粉，而许远原本的困顿之梦一清，一道遥远似万古的呼唤响起。

“迟了……一”

哗啦！

那是海浪的声音。

当许远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高远的蓝天，稀薄云气微拢大日，稍柔和些的阳光照在身上，好不自在。

他此刻躺在一块不大不小的木板上，正在随波逐流，身下海浪倒是不大，可周围一片白茫茫却是令人心惊。

想了想，许远再度闭上了眼。

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

片刻后，身下的感觉没有丝毫减弱，这下，他死心了。

“搞毛啊，我又穿越了？”

挠了挠头表示不解，许远心想当捕快虽然称不上什么好职业，每到冬天就全身疼也确实不是人过的日子，但怎么的，也比海上漂流来得好啊。

少年与海？风雨中这点疼算什么？

有那么一刻，许远心态崩溃了，他很想就这么躺在木板上，等待太阳被自己晒得两面焦黄，然后跳下去喂鱼。

毕竟如果生活要强健你，那你唯一能做的只有闭目享受。

然后，他发现了不对。

“我都又穿越了，为什么上一次的寒病还带着？怎么，临时状态成永久加成了是吧？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无数的吐槽挤压在胸口，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不对，倒也未必是穿越了，记得我今早在陈老汉那里带回来一把短剑，可能是短剑真的有什么古怪，把我弄到了这里。”

将复杂的念头排除，许远开始思考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既然是海，那下面肯定有鱼，如果运气好的话，我放点血，说不定可以诱上来一条，只要支撑久一点，说不定能碰上陆…………

许远的嘴巴忽然张的老大，在他脑洞大开时，远方天空忽然又有一轮“大日”飞了过来，无边热气席卷，似乎要将这片海域煮沸。

【蓬莱之东，岱舆之山，上有扶桑之树，树高万丈。树颠有天鸡，为巢于上。每夜至子时则天鸡鸣，而日中阳鸟应之；阳鸟鸣则天下之鸡皆鸣】

“三……三足金乌？”

所有的想法尽数被这个画面碾碎，许远麻木的看着那轮“大日”沉入海中，滚烫的气泡中，它再度冲出，爪下多出了一条约十丈大的怪鱼。

刚被抓起，那怪鱼还想挣扎，朝着金乌吐出蓝白色的焰花，但无论它如何攻击，金乌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冲入云天。

片刻后，一场泛着金光的血雨落在了许远附近海域。

这一定很补，许远莫名想到。

但马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狂变。

随着这场血雨落下，他周围海域忽然沸腾，千奇百怪的海类上浮，开始瓜分这场盛宴。

砰砰砰！那是木板被碰撞发出的声音，此刻许远只能死死扒在上面，防止被撞落海面。

他相信，眼前这批吃惯了海鲜的海货毫不介意换个口味，尝尝自己的味道。

就在许远不知所措的时候，木板下的动作忽然变小，然而海域中的血腥气并没有丝毫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这到底是？”

一道冷气直冲天凉，在许远身下，不知多深的水域底部，望不到边际的黑影缓缓上浮，直接将这方海域全部覆盖。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哗啦，巨口吞天，眨眼间，许远眼前就只剩下黑暗，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巨大的水流冲击直下，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脚下终于传来踏实感，扶着额头，许远站了起来。

周围倒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般黑，四周如同肉壁样的东西长着会发光的海藻，提供了微弱的光源。

“这么说，我是被类似鲲鹏的东西吞下了？”

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许远忽然感觉有什么鬼东西在咬自己，扭头一看，原来一条浑身长着肉瘤的怪鱼，丈长，正在啃咬自己的小腿，眼下已经撕下了几块肉。

“你大爷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吃！”

怒骂一声，许远猛得抽回自己的脚丫子，随后扑了上去，右手直接砸在了这怪物伤口暴露的额头上。

一下还不够解恨，许远干脆将心底所有的愤怒都宣泄而出，拳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其实以这怪物的体格，怕不是已经到了成精的边缘，若是大家完好的状态，许远感觉十个都不够对方打的。

但是，眼下这怪物早已脱水多时，身上又有伤口，怎么挨得了这一通老拳。

片刻后，怪鱼眼一翻，早许远一步去地府报道。

“呵，我拳也未尝不快。”

躺在地上喘起粗气，打死了怪鱼后，他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奇怪的是，这般运力下，他体内寒病没有发作。

“可惜，没有时间探究了。”

叹息一声，许远看着两边的肉壁在向自己靠近，这是那鲲鹏要消食了。

天地倒转，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就在此时，许远看到了原本被自己打死的怪物尸体忽然化作飞灰，一颗红色的珠子留在原地。

鬼使神差的，许远伸手转向那枚珠子，就在此时，鲲鹏体内压力忽然变大。

啪叽一声，许远变成了许远酱。

“啊！”

暴雨笼罩的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一声惨呼，腰腹猛一用力，许远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