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泰摆出贵重的礼物,请她劝说夏辞,让李亨泰加入青羊学院。
她当然没有答应,若不是师姐们骗她,她根本不会去见李亨泰!
事情传到了教习耳中,做了主,答应了李亨泰。
她夹在中间,心被煎烤,不知该如何办,只能不去青羊学院,不去见夏辞。
她想这不应该,作为朋友,她怎么能用情义去胁迫夏辞?
可教习告诉她,情义就是这样用的。趋炎附势、牵线搭桥,才是为人之道。她的父亲,排名第二的东海神将,就是因为为人死板,不通情义,才树下了那么多仇敌,让神将府流落到这个境地!
教习还说,想要调查当年的真相,想要找回二叔,她必须借助太后的势力,必须讨好太后,——从为李亨泰求情开始。
夜晚,她辗转反侧,不只一次地怀念五年前,至少五年前,她只用想什么时候刺出那陶片。
她腰间有一柄剑,比陶片更坚固更锋利,她的力气更大了,她的剑术更精湛了,她握紧剑柄,却不知道要往哪儿刺!
她感到迷茫。
……
最后一式桃源剑用完,夏辞看着宁青岁的眼睛,两人近在咫尺,他可以感觉到少女的吐息。
掌声雷动。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夏辞小声道。
“就当陪我。”宁青岁收起剑,前胸擦过夏辞的手腕,目光无奈。
夏辞扭了扭手,那沉甸甸的触感即便只是擦过,都好得很,令他陶醉。宁青岁气质清冷,却偶尔表露出比夜小羡更深的诱惑。
她无奈的神情如同某种宠溺,夏辞想到五年前,温柔的女孩正是如此宠溺地照顾他。
“若是陪你,乐意至极。”夏辞笑道。
宁青岁斜他一眼,走出了宴席。片刻,她换了一身新衣裳,坐在钱元宝和徐君素那边的上席。
夏辞还有话要问,只能先忍着。
一场剑舞后,百院学子看向夏辞的目光有了不同。男性学子多是妒忌,女性学子多是钦慕。
夏辞不在意他们的情绪。他不是冷漠的人,他乐于帮些力所能及的忙,从这种角度来讲,他有着热情。但他的热情只是心中良善的理念,不代表他真的关心所有人。
他所在意的,只有刘损之、宁青岁、徐守节、江晚姜,还有一个夜小羡,廖廖五人。
天色已晚,宫女们拆下大殿一侧的门板,夜空下,兰花径的美景映入众人的眼眸。
矮桌上的冷餐撤下,热食端上。夏辞又喝了几口酒。
此刻,宾客们可以自由活动,在大殿吃喝也好,去下方的兰花径近距离观赏兰花也好,没有限制。
大殿很快空了一半,学子们邀朋引伴,热闹得很。
夏辞找宁青岁,没找到,又找江晚姜,还是没有收获,一个人在宴席上吃了晚膳,站起身。
他顺着游廊行走,想找到两个少女中的一个,却怎么也没有寻到。
他想,明日早上就是幽兰洞天开启的时候,听说洞天内有宁氏一族的一些布置,宁青岁可能和徐君素他们一起,去洞天里准备了。
江晚姜大约也被宁青岁带了去,不然他怎么一个人也寻不到?
避暑山庄远离永乐城,夜空澄净,极目远眺,除了天上的星河,再没有一丝光影。
他仿佛被黑夜包裹了。
他并不介意独处,但前方的树下,有两个学子卿卿我我,这时候独处,就不那么美妙了。
好在他还有一个伙伴。
掏出腰间的玉葫芦,夏辞一笑,屈指弹了弹。妖虫张开六只脚,朝夏辞看一会儿,走到西边,用脑袋敲击起葫芦内侧。
这是怎么了?夏辞惊讶,他还未见过妖虫如此。
他转动葫芦,将妖虫晃到别的方位,妖虫每次爬起,都敲向一个方向。
指路?
夏辞顺着那方向,快步行走,迎面撞上了一伙人,正是韦昌图他们。
韦昌图咧嘴,挺腰,眯眼,从鼻腔里哼一声,要说些‘你等着’‘明日就是你的死期’这样话,话还没说出口,夏辞绕过了他,快步往前。
比谩骂更无礼的是忽视,韦昌图额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夏辞的背影。
夏辞走出游廊,走到土地上,妖虫换了方位,夏辞跟着转了三次,见到了一片兰花,一个少女。
避暑山庄的兰花叫做幽夜兰,花是一片幽蓝色,如同夜空,花瓣上的粉末可以反射星光,远远看去,一片幽蓝闪闪。
少女立在这片闪耀美丽的幽蓝星光里。
妖虫不再叩击了,夏辞走到少女身后。
宁青岁转过头:“你怎么找来的?”
“闻着你的气味跟来的。”夏辞随口道。
他立在少女身侧,看她的侧脸,少女的眼眸映着幽夜兰,藏着星河。
夏辞思索片刻,想到韦昌图,拿来当话题:“路上遇到了韦昌图,嚣张得很。”
“到了幽兰洞天,你怎么羞辱他都可以。”
“我是那样坏的人吗?”
“这话你应该问李亨泰。”宁青岁笑起来,一双星眸睨向夏辞。
她知道少年不是恶人,可少年在桃园里的行为,实在残忍得不能再残忍。
对李亨泰来说,被击败已是足够狼狈的事,少年不只击败了他,还狠狠羞辱了他的剑道,将他变成了修错剑法的蠢材,惹得全城嘲笑。
“幽兰洞天里比斗是常事,在大殿、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他,才最让他丢脸。”夏辞将话题扯了回去。
“你气我拦你?”宁青岁转身,美丽的面庞完全展露在夏辞的目光中。她比幽夜兰更美。
“也不是气。”夏辞对那剑舞挺满意。
“你先是羞辱了所有学院的双人舞,然后约战韦昌图。韦昌图输了,丢的是所有学子、所有学院的脸。”
“你是不是也说了那是双人舞?”夏辞笑。
宁青岁假装没听见:“他们是百院学子,其中不少人会成为道门的血液,成为你未来的下属。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你的感官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到你能站多高、管多宽。”
“道门又不是朝廷,纵有万难,一剑破之。”夏辞回答,他之前已猜到是这个原因。
大殿里,见钱元宝不阻拦,他就意识到了其中有奥秘。
“你还没入道门。道门里,又何尝不是朝廷,只是纯粹一些罢了。”宁青岁俯身,摘一朵幽夜兰,递到少年前面。
“这是赔礼。”她看着少年的眼睛。
“公主赠花,可得好好留着。”夏辞接过,指尖触碰到少女滑嫩的手心。
“提前祝贺你在幽兰洞天里击败那嚣张的家伙。”宁青岁又道。
“那可得狠狠羞辱。”夏辞嗅了嗅幽夜兰,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