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谁来驱邪

祠堂外，高道长手持青铜道铃，不断用力摇晃。

可是，他忽然有种奇怪感觉。

不知为何，祠堂内的两件纸衣，与他失去了联系。

他无法感知到纸衣的存在。

被吃了……？

这段时间，自己送来了二十多人，喂养那个纸人。

如果真被吃了，它一定会从幼年体变为成年体。

成年之后，纸人邪祟的个性，会从懦弱胆怯变化为嗜血暴戾。

它一定会主动离开祠堂，寻求新的食物。

不可能还待在祠堂里面。

难道，纸衣已经被毁了？

更不可能……

那种邪性之物，祠堂里的两个凡夫，绝对毁不掉。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道长闯荡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难道那个纸人，在吃了食物之后，从后门溜走了？

纸人这种邪祟，天生愚笨，不应该有这么高的智慧！

但也保不准。

纸人说不定在成长过程中，变异拥有了高度智慧。

‘如果真是这样，我亏大了！’

高道长神情凝重。

玲儿身上的邪性，本就是他种下的。

就是为了借玲儿这个“纯真赤子”之手，配合扎纸铺子后人的手艺，创造出上限更高的邪祟纸人。

创造出来之后，则要悉心培育。

这段时间，高道长想尽办法喂养纸人，像是老农勤勤恳恳的耕种施肥，眼看就要到收获的时候。

结果，长出的粮食自己长腿跑了。

这要是被其他修行者收服，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亏大了！

‘不行，必须进去看看！’

高道长眉头紧锁，晃动道铃。

刹那间，一只成年的“纸人”，从道铃中钻出。

高道长的纸人，天赋只在俗类之中。

尽管这样，他依旧将这个纸人当成宝贝一样培育。

毕竟在这个世界，能收服、驾驭一只邪祟不容易。

九成九的邪祟，都是“俗类”。

哪有那么高天赋的邪祟，能被人类修行者收服的？

好不容易得到一只，当然要好好培育。

为此，高道长专门炼制了“道铃”。

道铃，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余法器一样，本质上都是收容邪祟的容器。

道铃的法力，大多来自邪祟的诡异力量。

楚阳身上所穿的纸衣，就由这种力量扎纸而成。

“去，看看那两个人类是死是活，也给那纸人松松筋骨，让它摆正自己的位置。”

高道长甩了甩道铃，在他的示意下，身后纸人大步跨出，走向那紧闭的祠堂大门。

可就在高道长的纸人，走到祠堂门口之时，大门忽然燃起一团熊熊烈火！

在那诡异的火焰灼烧下，大门被瞬间烧成灰烬。

一只纸靴，踏着灰烬走出！

下一刻，纸靴倏然轰击在高道长的奴仆纸人腹部。

在那雄浑力道轰来的刹那，奴仆纸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翻飞出去。

燃烧的纸人，这便从祠堂走出。

“你……你别忘了，是我喂养的你！”

高道长见自己的奴仆邪祟，竟被对方一脚轰飞，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

可下一刻，他赫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内走来。

楚阳拍了拍落于身上的灰烬，缓缓跨出了祠堂门槛。

而那浑身燃烧的成年纸人，则主动向后撤了一步，毕恭毕敬站在楚阳的身后。

极尽臣服之相。

“那个邪祟，怎对一介流民如此臣服？”

高道长眼中多出了几分疑惑。

像是这种底层百姓，偶然收服邪祟的事情，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极其罕见！

“不对……那是纸人？怎么在燃烧！”

高道长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纸人、火焰，二者相克。

怎能共生一体？

他无法理解，但神情严肃！

对方不好对付，那就只能全力以赴！

叮铃铃——！

高道长晃动道铃，准备斗法。

可他刚一回头，想要役使自己的邪祟，却发现自己的纸人正在燃烧！

刚刚对方的那一脚，带来了诡火！

楚阳的邪祟纸人，能与火焰不讲道理的融在一起。

可高道长的邪祟纸人做不到啊！

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纸人被烧成灰烬。

那种看着自己多年来培育的邪祟，顷刻间消散的感觉，令他的心在滴血。

但很快，他就没这个烦恼了。

因为楚阳的纸人，已在命令之下，杀向高道长！

纸人的天生技能为“格斗”，最擅长近身袭杀。

此刻，它猛地伸出右手，从背后一拳打穿高道长的胸膛！

高道长低头望去，注视着那一只纸做的白色手掌。

赫然发现，白色手掌攥住了他的那一颗微微抽搐的心脏。

而后微微用力，当着他的面儿猛然捏爆！

嘭！

鲜血洒满高道长的老脸。

他瞪大双眼，看着自己那颗被捏爆的心脏，极度绝望。

而后缓缓回头，伸手抓向楚阳，想要捏断对方的脖颈。

可怎么也使不出一丝力道。

临死之前，高道长费解的问道：

“纸人……怎能与火焰融为一体？”

此刻，高道长接受了必死的命运。

但若是在临死之前，能够得知这无法理解的真相，高道长死而无憾。

可楚阳却冷漠的望着他：

“告诉你，你也学不会。”

“你！”闻言，高道长急火攻心，猝然一命呜呼。

……

{新增融合路线。}

{燃烧的纸人+纸人的灰烬=燃烧的纸人。}

……

楚阳有些看不懂眼中的信息。

似乎可以吞噬高道长的纸人灰烬，但结果没什么变化。

不过，楚阳还是决定一试：

“把那纸人的灰烬吃了。”

那东西，能吃么……燃烧的纸人歪头望向楚阳。

可楚阳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于是燃烧的纸人，这便听命行事，张口吸来所有灰烬。

{吞噬“纸人的灰烬”，经验+10%。}

{成功融合，获得“燃烧的纸人”。}

{融合对方主技能“格斗”。}

{格斗技能等级提升！}

……

{邪祟：燃烧的纸人。}

{天赋：脱俗。}

{经验值：10%。}

{技能：格斗（蓝）、燃烧（白）。}

此刻，燃烧的纸人攥紧双拳，似乎感应到了力量增强。

主人没骗我，灰烬真的能吃，还有……莫大的好处！

此时此刻，纸人内心出奇的畅快。

囚禁它的高道长已死，新主人也已将它带出祠堂。

从今往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不受羁绊了。

……

楚阳发现，吞噬了“纸人的灰烬”，得到两种收获。

首先是经验，增长了10%。

而后“格斗”技能的词条，由白色升级成了蓝色。

这体现在纸人所感应到的力量增强。

‘全金色的技能，不是梦。’

楚阳望向高道长的尸体，大仇得报，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搜刮战利品。

之前在祠堂里，他听见了道铃声，就对道铃垂涎。

如今高道长已死，道铃势在必得。

呼……

可还未等楚阳行动起来，身旁那位忠诚的邪祟，就主动钻入了高道长的尸体怀中。

紧接着，怀中传出道铃声。

楚阳伸手摸索，果真找出一个道铃。

而他的邪祟奴仆，此刻就寄居在道铃之中休憩。

‘这玩意儿，说是法器，其实是个收容邪祟的容器。’

‘难道这世界的所有法器，本质上都是邪祟容器？’

‘一个法器，一只邪祟就占满，邪祟天性自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楚阳将道铃收入怀中，继续摸尸，可一无所获。

看来高道长，只有这一个道铃法器。

……

“道长……高道长啊……”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哭泣声。

寻声望去，一位富态的中年人，跪在高道长尸体旁痛哭流涕。

显然，对方就是玲儿的父亲。

对方姓赵，黑山县的扎纸铺子掌柜，人称赵掌柜。

楚阳猜测，对方之所以哭泣，是因为高道长已死，无人再为他的女儿驱邪。

‘对了，玲儿中的邪性，是否也来自某个邪祟？’

楚阳忽然想到，如果替玲儿驱邪，吞噬融合了那个邪祟，或许好处颇多。

“高道长，你死了，谁来救我女儿？”

赵掌柜神色悲伤，伸手掀开高道长的道袍，盖在道长脸上，为其收尸。

“我还能找谁救我女儿？黑山县还有谁是高人……”

赵掌柜绝望的喃喃自语着。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一道年轻人的高大身影笼罩了自己。

微微抬头，却见杀死高道长的那个年轻人从身旁走过。

赵掌柜望向楚阳的背影，又怨又惧：

“你——你杀了高道长！他死了，谁又能来救我女儿……”

可楚阳并未回头，只是缓步越过了赵掌柜，重新站在那阴森祠堂的门外：

“很简单，我驱邪不就是了。”